打完了,惜春才走的。她冷着脸,众人还真是有些惧怕呢。
回屋之后,惜春便打发了下人们,自己一个人在内室很久。等入画再次进去请示姑娘要不要用晚饭之时,看着姑娘的眼眶发红,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惜春听着老太太那里传饭了,也没有说话,略微地收拾了一通之后,便带着入画去了荣庆堂。
傍晚发生的事儿可不止是王夫人晓得,就是府上的主子们都晓得了,就是客居的林黛玉,也是通过丫头们的口舌,知道了这些事儿。
她反而觉得惜春做的对,这样维护家人,即便是和东府不亲,即便是东府的贾珍声名狼藉,可是黛玉还是觉得惜春做的对。
不管如何呢,众人都是略微地带着几分好奇地偷偷默默地观察着惜春。
这自然是小辈儿之间了,长辈们,看着惜春红肿的眼圈儿,心中的怜惜大盛。对那些嚼舌根子的下人恨了个半死,尤其是王熙凤,觉得这些奴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这治家不严之责自己妥当地背上了。
对于惜春的观感,自然就更加地复杂了些,看着小丫头脸蛋儿绷的紧紧的,嘴唇也抿着,一副倔强之态,面上一点儿其他的心思都不露。
贾母其实是有几分吃惊的,这个四丫头,还真是没看出来啊。若是好好儿地培养的话,日后只怕是个能干的。
不过她也就这么想想罢了,即便惜春是嫡女,千好万好,可不是这府里所出的这一条就是最大的不好了。
这样想着,贾母又有些忧心东府的贾珍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动手。
贾珍能等,可是宫里的元春不能等啊。眼看着就到了二十五了,贾母心焦如焚,这顿饭吃的自然是食不知味儿。
她不大高兴,即便是得宠的宝玉也不敢太放纵,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大家吃过了晚饭之后,便草草地散了。惜春和众姐妹一样地出门,然后回去自己的屋子里了。
这几间小抱厦,真是住的憋屈!不知道为什么,惜春脑袋里泛起了这样的念头。却是,立即地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摇摇头,将这些不靠谱的念头都赶了出去,她还是老实儿地待着罢。
但凡日后有什么不妥当,那自己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总归有个出家做道士的父亲,她这个做女儿出家做姑子,倒也不显得突兀。
小小年纪的惜春这是第一次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也实在是让人堪怜。
贾珍出了荣国府之后,冷肃着一张脸,旁边跟着的几位都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儿。
贾珍在荣国府的门口,站了半晌儿,看着那笔力遒劲的匾额,神色莫辩……
回府之后,贾蓉很快地就被自家父亲提溜到了书房。他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罢了,又是从小就纳捐的监生,虽说文武不成,可有这东府这么大的家业,倒也无须他上进做些什么。
只是这一阵子,自家父亲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实在是折腾的贾蓉苦不堪言。
“父亲,你找儿子?”
贾蓉心里敢腹诽自家父亲,可是到了他跟前,却是一副战战兢兢之态,显见地是十分地惧怕他老子了。若是之前,贾珍还会想着摆摆架子,耍耍当老子的威风,可现下,这么点子心思早就不留了。
“这是吏部下发的公文,你带着媳妇儿去上任罢。明天就出发,出京后去城外找太爷,他那里还有些交代。到了地方上,好生地做官,万不可仗着府中之势,就胡乱枉为,可记下了?”
“是,父亲。”
贾蓉明明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可是看着贾珍并没有要替自己解惑之意,他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应了。
贾珍这才觉得心里顺畅了许多,事情的成败,就在眼前了。这样想着,他心中不禁地有些激荡。
胡乱地挥手,将儿子贾蓉打发出去之后,贾珍便在书房歇息了。
第二日卯正,贾蓉和秦氏已经用过了早饭,辞过了老爷太太,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人随从们,在城门开启的那一刻,便出城了。
出城之后,这一行人便分为两路,大队人马地前往通州码头,剩下的,则是跟着两位主子,往城西而去。
贾蓉夫妻俩轻车简行,速度也不慢,一个多时辰之后,便到了贾敬修行的道观。
他虽然之前也来过几次,可是这一次,却是十分地不同,贾蓉只觉得胸中有一股子使不完地气力。
贾敬站在道观门口,看着高头大马上的孙子,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贾蓉看见祖父之后,急忙地勒住了马,翻身下马,扔下马鞭,上前几步,跪倒在贾敬脚下。
多半个时辰之后,贾蓉红着眼眶,含着眼泪,辞别了祖父,翻身上马,带着媳妇儿,前往通州,去了未知的世界……
贾珍自打儿子走了之后,便了无睡意,披着衣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颇有几分高深莫测之态,身边儿伺候的几位越发地压低了身子,就怕扰着了老爷。
很快地,天就亮了起来,却是个晴好的天气,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贾珍和远在三清前面打坐的贾敬,父子二人同时地长舒了一口气。
贾母今日总觉得心砰砰跳,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