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警员不再说话。
“反家暴法不能用吗?”她看出了对方的为难,抱着一线希望追问。
“……”老警员愣了一下。
“不都说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里程碑吗?都说这是中国第一次承认家庭暴力也是一种错误、一种犯罪吗?现在不是应该提倡反家暴吗?”
“没错,是里程碑。”老警员看着她,“戊戌变法也是什么改革的里程碑,它成功了吗?”
“……”
“只有里程碑是不够的,孩子,那是写在历史课本上哄哄你们这些小孩子的。”老警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看过反家暴法吗?”
“……”她摇头。
“看了你就知道了。”老警员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时,外面进来了个中年警察,走到老警察身边,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啊?”老警员露出惊讶的表情,“陈明宇都说话了,这可不好办啊……”
“嗯。”中年男人无奈地点点头。
两人神秘兮兮地交流了几句,纷纷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没过多久,接待室的大门被推开,紧接着,一袭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崔初原。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瞬间包裹了她的全身。
“老婆,老婆,老婆……对不起……对不起啊……”崔初原瞬间戏精附体,哭着跪在她身边,拼死名地抱住她,“老婆,我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喝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你们……”两位警察一时间有些尴尬。
“对不起,警察同志,对不起,你们打我吧,你们打我吧……”崔初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搂着怀中已经几乎僵硬的女人,“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唉……”老警察叹了口气,拍了拍一旁中年警察的肩膀,“那下来就你解决吧。”之后出了房间。
“等一下!”她开口。
“……”老警员停住脚步。
“警察同志,我,被你们,抛弃了吗……”
她张大嘴,再熟悉不过的的既视感,让她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处境,可是,不甘和不相信又让她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再次败局。
“……”老警员没回答,沉默地出了接待室。
“是这样的,安汐羊女士。”中年警员等大门被关上,看着她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问题,请提了离婚诉讼之后……”
“我能提吗!我能提吗!我提了他会杀了我全家你不知道吗!”她再也承受不住,愤怒地将桌上的所有东西推到地上,扯着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的喉咙嘶吼,“你们明明什么都知道!你们明明什么都能看懂!为什么!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任由这个恶人肆意妄为!为什么!为什么!”
“安汐羊女士,请你冷静,我们是不可能根据你的猜测就抓人的,如果你认为他会伤害你的父母我们就去抓人,那我们国家应该没有走在大街上的合法公民了。”
中年警察冷冷地看着她,视线平静而淡漠,像是台下的观众在冷眼旁观一出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哈……哈哈……”闻声,她绝望地干笑几声,“啊……受够了……真是受够了……”
“安汐羊女士,请你不要发表奇怪的言论。”中年警察看向崔初原,“你太太一直都这样吗?”
“是,一直都这样。”
“我建议对她做精神鉴定。”
“好的,我会的。”
“安汐羊女士。”吩咐完崔初原,中年警察又看向她,“你在报案的时候说,你在遭受家暴后,曾经逃跑过,那么既然逃跑了,为什么又和崔初原先生和好了?我可以认为是你选择原谅了崔初原先生的行为吗?”
“原谅?”她凉凉道,“我从来没有原谅过,我只是被抓回去了,然后被打得体无完肤又跑出来了。”
“可是,我们收到的结论并不是这样。”中年警察摊开一份档案,“这是你之前联系的北川市安琪儿妇女保护公益组织出示的证明,他们的说法可和你的说法完全不同。”
“什么?”她闻声,一把抓起桌上的纸张,只见上面写着以下内容——
[我方于……日受到安汐羊女士的求助,说其丈夫长期对其家暴,其因为不堪受辱而选择离家出走,可经我们调解后,她已于……日和丈夫和好。
并且,经我方调查,安汐羊女士似乎又暴躁症倾向,时常对其丈夫拳脚相加,丈夫崔初原在压制妻子暴力行为的时候,曾因为酗酒后不擅长把控力道,不小心伤害了安汐羊女士。
安汐羊女士借此原有离家出走,去往西新元区,在网吧多次与人发生冲突,和当地人曾有过互殴行为,下一份资料是与安汐羊女士互殴的当事人所写下的陈述。]
“哈……哈……”
看完报告书,她手指一点一点攒紧,指尖穿破纸张刺进肉里,鲜血顺着白纸一滴一滴滑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安汐羊女士,如果双方都存在过错,我希望你们两个商议一下,而不是单方面指责你丈夫。”中年警察道,“就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