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晨会的日头灿烂明耀,隐匿于人群里的她面若桃色,眼眸盈盈,一眼便能望见。
和台上演讲的他这般面对面。
那天,因被怀疑早恋的江景程,被罚写两千字检讨,全校朗读。
少年声清澈如流泉,飘逸悦耳。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大家周一早上好,我是一班的江景程,我怀着愧疚写下这份检讨书……”
“日后必将知羞耻而警醒,知羞耻而奋进,发愤图强,亡羊补牢,绝不再犯……”
“但是,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 旁边的老师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冲到台上,想夺回他手里的话筒。
江景程灵巧跑开,白衫随风扬起。
“温绾。”他堵着麦克风喊出最后一句话,“我一定会和你白头偕老。”
——
全校沸腾。
那天是怎样的光景。
他被罚跑多少圈操场。
江问英给了多少次警告。
都无所畏惧。
少年满身的野,风来助跑,向着光和远航。
起点是她,终点也是她。
她永远是他的正确答案。
十六岁的江景程。
并不知道,二十六岁的他,会把她弄丢了。
也许,在全校面前的那次宣读。
才是他唯一一次,娶到她的时刻。
…
“汪。”
多多忽然低吼,站在江景程一侧。
后方的杨劲大摇大摆走来。
双手抄兜,居高临下,嚣张跋扈地打量他们。
一个有情一个无意。
杨劲脸上浮起阴冷的笑,可真有意思。
他将一把破旧的塑料椅扔到墙壁前,老爷似的翘起二郎腿坐下,戏谑道。
“江景程,你不会觉得我给你准备的是英雄救美的剧本吧。”
残破的电灯光线从头顶呈圆锥形落下,他额间的疤痕更狰狞阴鸷,笑得像是不要命的死士。
江景程这一来。
必然凶多吉少的。
“俗话说,一命偿一命。”杨劲吊着眼,“老子的孩子被你逼没了,你是不是该还给老子。”
“你孩子没了和我什么关系?”江景程觉得可笑。
未免太没皮没脸。
他还没找王佳依算账。
还没找杨劲的麻烦。
自己反而遭到他们的报复,还强行泼了一盆脏水。
江景程随意踢翻地上的酒瓶,对这里肮脏的环境感到厌恶,唇际讥诮,“王佳依没告诉你她为什么打掉吗。”
杨劲眼尾眯起,“什么玩意。”
“看来她没说。”江景程说,“你怎么不问她。”
因为没机会吗。
杨进没答应弄假的亲子鉴定,和王佳依关系早已冰点,她流产后都没让他来看一眼,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掉的,其他再无音讯。
他只能疯狂找人,找不到她就找江景程,找不到江景程最后挑了个软柿子。
“我不管什么原因,你今天既然来了,必死无疑。”杨劲说着,往桌上扔了一沓钞票,“给我往死里揍这小子,谁今儿个要是揍得他最狠这钱就是谁的。”
话落,已经有小弟冲过去。
江景程反应迅速,反手拧过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人扔在地上,顺手捡起刚才的啤酒瓶碎片。
杨劲也不急,点燃一根烟慢条斯理地瞅着,眼睛笑眯眯成细
缝,眉骨的疤痕在烟星火点前格外狰狞。
“我知道你本事不小,但是现在你就算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你确定,你女人不会受到伤害吗。”
江景程的动作一顿。
“乖乖挨打,我可以保证她安然无恙。”
江景程纹丝不动地杵在那里。
正对着温绾,逆着光。
清瘦的五官棱角模糊,深棕色眼底平静淡漠,薄唇翕动,词不达意。
这一刻仿佛回到十年前。
他们上体育课的时候。
他背后是阳光,站在她的前面,为她挡太阳。
对视一笑,各自懵懂羞赧。
到底是认识这么多年。
没有一句话交流。
江景程看见温绾摇头,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别这样。
她有这个意思,就够了。
他扔掉了碎片,不再动弹。
刚才被江景程踹倒的小弟鼓起勇气,抬起肮脏的鞋底,用力朝他腰际踹去。
力道用足了,江景程静静受着,没有动弹没有反击。
那小弟不甘心又踹了一脚,发现他跟杨树似的屹立不动,不由得鼓舞小弟们一起过来揍人分钱。
有人为钱有人为出气。
还有人纯粹看不惯江景程这种有钱人。
人多势众,江景程不还手。
这是最好的欺辱人的机会。
砰地一声。
又是一个啤酒瓶碎裂。
一直呆在沙发上的温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踢翻了前面的空瓶子。
这屋子里零零总总加起来十几个人。
外面还有很多同伙。
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