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请自来,还望四夫人海涵。”
秦夫人笑起来的时候亲和力十足,初见时的凌厉之色一扫而空。顾云筝与她分宾主落座,想着这样就好,初时还以为这人是过来找她吵架的,那种事就算是对方挑衅,传出去也有损名声。武痴的帽子要摘下去不算难,被人扣上凶悍泼辣的帽子却也容易——没法子,自那一世就是如此,内宅女子对自幼习武之人大多有点儿偏见,莫名其妙认定习武之人凶悍不讲道理的不在少数。
秦夫人啜了口茶,为上次登门的事解释道:“早就想来府中与四夫人一同坐坐,可是平日里琐事缠身,自己都说不好何时得闲。偶而得半日空闲,临时起意去拜访亲友,不乏失礼之处,也就有了上次的唐突行事,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人家把话说到了这地步,顾云筝自然也不会不领情,体谅一笑,“不瞒夫人,我这几日也是深有同感。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您是我婆婆的嫂嫂,我们自然该常来常往。日后若是我有无礼之处,也请您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情面上担待几分。”
常来常往的原因,只说是她与太夫人是姑嫂的原因,提也不提秦姨娘。秦夫人哪里听不出来,却只是笑着称好,“我也听你婆婆说了你主持中馈的事,她说你是个百伶百俐的,我看着也的确如此。想一想,还是你婆婆有福气,儿媳个个能干,不似我,膝下儿女媳妇没一个成器的,一把年纪了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顾云筝笑语盈盈:“侯府人口简单,您却是家大业大,旁人不历练些年头,怎能如您一般练达?”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热热闹闹,却是谁都不提秦姨娘。近申时,秦夫人起身道辞:“天色不早了,就不叨扰你了。好在你婆婆的五十寿辰将至,到时我再来上门贺寿,我们再好好儿说说话。”
“好啊,到时再聚。”顾云筝亲自将秦夫人送到院外,这才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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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请安时,大夫人也去了。霍天北与顾云筝俱是有些意外。
太夫人对大夫人也不知是伪装不出还是不屑做戏,神色有些冷淡。二夫人那边,她这几日也实在是生了心结,二夫人声称的几个管事趁机捞油水,在账目上可不是那么回事。她愈发觉得这个儿媳行事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比起外面开的铺子,内宅这些收入算得杯水车薪,可二夫人还是放在眼里,不放过任何一点点油水,简直叫人不知说什么好。三夫人已免了晨昏定省,早晚已见不到人影。
由此,太夫人愿意亲近些的,就只剩了一直乖巧听话嘴甜的顾云筝,笑眯眯的将人唤到身侧落座闲聊。
顾云筝趁机询问寿辰当日要太夫人决定的事。
太夫人见她尊重自己的意思,大有做到尽善尽美的意思,很是高兴,和她细细商量着做了决定。
大夫人在一旁看着,始终似笑非笑,偶尔眼中飞逝过一抹嘲讽,也不知是因谁而起。
太夫人无意一瞥,看到了大夫人的反应,心生笑意。是因此,饭前吩咐了杨妈妈几句。饭后,在顾云筝道辞之际,让杨妈妈把一个一尺见方的黑漆描金匣子递给顾云筝,“你以往不曾待客,日后却少不得迎来送往。这些是一些首饰、小物件儿,遇到辈分比你小的闺秀,拿出来做见面礼。”
顾云筝自然乐得接受,脸上却显得很是不安,“这怎么行?我还不曾尽心服侍您,就拿您这么多东西,实在是受之有愧。”
太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如今不就数你最孝顺么?日后多陪陪我就好。我知道你也不缺这些,只是我看你这几日实在劳累,这些东西就权当是我奖赏你的。”又开玩笑,“若是你累得撂挑子不干了,我可就真要慌神了。”
顾云筝甜甜地笑起来,“那儿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哪日得了拿得出手的物件儿,一定送来孝敬您。”
太夫人又瞥了一眼大夫人,催促顾云筝,“快回房吧,早些歇息。”
“嗯!”顾云筝屈膝行礼,“您也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来陪您说话。”
太夫人连声说好。
大夫人眼中已尽是讥嘲。
二夫人脸色发白。
霍天赐、霍锦安俱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只有霍天北,神色云淡风轻,看着顾云筝的目光有着笑意。
大夫人与霍天北、顾云筝相形离开太夫人的院子。
正房位于太夫人院落的前方,大夫人却住在后面的后花园,本不顺路,大夫人是有意与两人同行,自然有话要说。
大夫人对顾云筝笑道:“四弟妹与太夫人倒是相处得融洽,对婆婆当真是恭敬孝顺。”
语声温和,语气却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顾云筝不动声色,语气柔和:“太夫人对我也很好。”
大夫人嘴角微微一撇,语声倏然转低,“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顾云筝笑,意味深长地看住大夫人,“可不就是,在这侯府,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情形屡见不鲜,临时抱佛脚的情形也是有的。”
大夫人如何听不出她话中深意,脸色一沉,停下了脚步,等在路边。
等的是刻意落在后面的霍天北。
顾云筝缓步前行,暗自摇头。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