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看着她的背影。长发仍是简单利落的绾着, 白色夏衫,白纱裙。素色的穿戴使得她更显纤弱,似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带走。可也是真美,不染尘埃的那种美。
看着她衣袂飘飞, 他一时晃神, 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回答她的话语:“信不信都一样。最起码,我不会走在你前头, 会在你身后护着你。”
顾云筝脚步微微一滞。她先前是故意没正形,他此刻的语气却是平静诚挚。
她笑了, 不再说话, 低头看着下方景致。
太美了,绿树葱郁, 山花烂漫,徐徐的风拂过树木山花,旋起层层艳色涟漪。
一面走, 危桥一面随着两人的脚步起伏摇晃。
应该是看起来险象环生的一段路, 她心里却特别踏实。有那么一刻,她想,就这样走下去吧,走一辈子。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走到桥那一端的时候,日头有些毒了。
“陆先生是不是不在?”她回眸问他。
“嗯,不会在。”
顾云筝把手递给他。
霍天北笑着深凝她一眼,将她的手纳入掌中。
并肩前行时, 顾云筝问他:“你这次过来,是不是也与先生有关?”
“有关,想和他商量一些事,只是他大抵不会见我。”霍天北自嘲地笑了笑,“他对我颇有微词,经常琢磨怎么让我不好过。”
顾云筝沉思片刻,“是不是他决定了一件事,而你不同意,才过来与他商量?如果他始终不见你,那你回去的时候,就要有所准备了吧?”
“没错。”霍天北沉吟片刻,又道,“也真是想过来清静几日,算算账。总在一个地方闷着,容易钻牛角尖。出来缓几天,回去后就知道怎么应对一些事了。”
顾云筝颔首。
“我的事不会影响你。”
“我知道。”顾云筝只是觉得可惜。她曾是那样仰慕陆先生,而到如今,这名士却要给霍天北出难题。难为霍天北,难保不顺带着收拾她。多坏的局面。仰慕一个人,远比戒备一个人要惬意。
陆先生住的是个小四合院,青砖灰瓦,院中零落着几株月季。
果然如霍天北预料的那般,陆先生不在,只留了两个小厮看家。小厮也是直言不讳:“先生原本是前日刚回来,昨日听说您正往这边走,他立刻又出门了。”
霍天北也不恼,笑道:“我之后几日都住在山里,你让他在外多住几日。要是盘缠不够,跟我说。”
小厮称是。
霍天北问道:“先生新收的学生不在?”
“不在。”小厮是个老实人,如实道,“也正和先生置气呢,到城里开药铺去了。”
霍天北轻笑,“他叫什么?”
“裴奕。”
“我走了,改日再来。”
小厮有气无力地道:“侯爷慢走,过来时留神。”
顾云筝听得直想笑。
回去之后,顾云筝转去熠航那边,找到燕袭,让他回府去。
燕袭点头称是,又迟疑地问道:“夫人是不便得知太夫人的事,还是不想知道?”
其实都有一点。顾云筝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说来听听。”
燕袭低声道:“我带进府中两个小厮,夫人是知道的,那两个小厮听说,太夫人命杨妈妈帮她缝制了一些布偶,每个布偶上都绣着她的生辰八字,还刺着针。”
“……”顾云筝按了按额角,“这可真是下了血本。”这种事,她不敢笃定是真是假会不会让人丧命,太夫人这样做,是有胆色,也是真的不相信这些。不相信,却一再用这些事做文章害人。
燕袭又道:“不过杨妈妈应该已经为侯爷所用,这事就好办一些了。”
“这倒是。”顾云筝点一点头,但也只是好办一些而已,除了太夫人,可还有一个霍天赐。霍天赐往死里折腾的话,家事就会变成官场上的事。
燕袭宽慰顾云筝:“这次贺冲留在府中,帮侯爷、夫人打理诸事,三位夫人、安姨娘等人都不会出岔子,夫人不必担心。”
顾云筝笑了笑,“我明白。方大人近况如何?”
燕袭竟早有准备,取出一份名单:“这些是和方大人借银子周转的人,凤阁老、太后的事让不少人提心吊胆被人打压,还有一些人想借机升官。方大人生怕夫人的银子打了水漂,很是谨慎,拿不准的都与汪先生商量。再有,我与汪先生也生怕方大人没个分寸惹出事,与他明说了,安排了一个人在他身边,他说正好,本该如此。”
顾云筝赞许地一笑,又看住燕袭,“安排在方大人身边的,是你的人吧?”
燕袭点头,“汪先生身边没有合适的人。夫人放心,我和顾安顾平一样,在府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做什么都是想为夫人略尽绵薄之力,为您分忧。”
顾云筝又深凝他一眼,语声柔和:“你应该不是寻常之人,有什么本事只管施展出来,帮我越多我越高兴。自然,想害我也只管放手去做,我也能早日得知自己看错人,并非坏事。”后面的话,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
燕袭失笑,“夫人是应该不信我,却不该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