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室内,烛火微微晃荡。
沈清云坐在床榻上,蚕丝被褥盖在身上,双腿还止不住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床榻边。
高大的身影站在床榻下,正低头穿戴着衣裳。这段时日来,姜玉堂来的很是勤快。
虽还是不怎么与她说话,但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做完就走。有时会留下来陪她用会膳。
每当姜玉堂过来,哪怕是再累她也不会睡。因为只要他在,这间屋子就是亮的。
她太久没有活在光下,哪怕是知晓这是姜玉堂的手段,却还是克制不住期待他过来。
床榻边的人已经穿戴好了,沈清云低下头就瞧见他那下垂着的手。手掌包裹的紧紧地,伤口还未好。
这一刀像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姜玉堂没再提过,而她也没敢再闹。
眼看着他穿戴好衣裳像是要走,沈清云忽而伸出手将他一把揪住。
只虚虚的一下,修长的身影就顿住了。
姜玉堂扭过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沈清云坐在床榻之间,一张脸上白的像是没有血色,唯独一双眼睛依旧明亮。
瞧见他转过头,她才平静道“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她自是知晓自己做错了事,只是姜玉堂总不至于关押自己一辈子。
这样暗无天日的时日,总要有个期限。
姜玉堂看了她一眼,却是不回。
沈清云一开始便想过这个结果,倒也不至于失落。
只是她抓着姜玉堂的手不放,没等他发作,忽而又开口“那,我的母亲,还有……宋行之到底是死是活?”
何氏虽不是个好母亲,只是她毕竟生自己一场。她虽不是个孝顺的,但是也不愿意何氏无辜惨死。
姜玉堂的身影转过身,之前她开口,他总是当做听见。如今这是头一次回头。
“你究竟是想问你母亲,还是宋行之?”
沈清云呼吸一瞬,便听见他问道“我只给你这一个机会,你想好了问我。”
“三——”
“二——”
“一——”
最后一声刚落下,沈清云同时开了口。她对着姜玉堂的脸,同时嘴里吐出的是他最不想听的答案“宋行之——”
那日行凶的既是姜玉堂的人,何氏毕竟她的生母,姜玉堂不会如此不知分寸。
而宋行之,只怕是越发凶多吉少“他的胳膊……”
“对他念念不忘?”没等她问完,姜玉堂像是忍不住,冷笑声打断她。
烛火晃荡下,这张脸比冰还要冷。他那只没受伤的手伸出来,一把掐住她的脸,说出口的话像是带着冰渣子“他是你的兄长,却对你有着觊觎之心。”
“自小看着你长大的人,十几年来朝夕相处。这样一个人却在背地里惦记着你,你不但不远离,却还任由他这番,莫非你也对他有意?”
她身上分明还盖着被褥,可浑身却是一阵冰凉。对面,姜玉堂像是又发了狂,刚刚分明还好好的,此时却像是被惹怒的雄狮。
哪怕是沈清云迟钝,也感觉的到他那无声的怒火。
“嗯?”姜玉堂冷笑“你可还想着回南疆去与他成婚?”
“听说他可是连婚房都准备好了,如今看来倒不是他一个人痴心妄想。若不是我拦着,你两是不是就已经回南疆成婚了!”
这段时日来,他一直忍着,如今只不过是从她嘴里吐出一个名子,姜玉堂便就彻底爆发。
沈清云感受到掐住她喉咙的手越收越紧,有一瞬间她甚至都有了窒息的滋味。
就在她以为会这么死掉的时候,掐住喉咙的手忽然放开。她趴在床榻边捂着心口咳嗽,而姜玉堂就站在她身侧,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从这一刻开始,沈清云才察觉,面前这人是真的变了。
如论表面上粉饰的有多太平,他们之前仍是有着跨越不去的鸿沟。
“他是我兄长……”沈清云恢复过来,缓缓抬起头。她一动,脚腕上的链子就微微晃荡。
“仅此而已。”
姜玉堂收回眼神,目光落在她的颈脖之上。她素来生的白皙,颈脖更是如雪一般。
此时那颈脖上,全是他掐出的指印。
那只手蜷缩,又握紧。却到底还是道“你把他当做兄长,他却不是。”
姜玉堂的伤口裂开了,赵禄正看着大夫换药。
伤口一露出来,赵禄便撇开眼神不敢多看。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手掌却被捅出了个窟窿,瞧着就渗人。
大夫换好药,又嘱咐了几句“世子的手本就受了伤,此时应当更加小心才是。”
姜玉堂点头,让人送大夫离开。
伤口本还在痛着,可他却偏生不想去顾。起身走到书案边练起字来。
之前惯用了右手,如今要换成左手。纸上字迹凌乱不堪,姜玉堂心中郁结,一气之下反手将毛笔掷了出去。
赵禄一进门,正好被毛笔扔了个正着。他顾不得溅到身上的墨汁,赶忙走了进去。
“世子爷。”
“宋行之如何了?”赵禄脚步顿住,似是没想到世子爷会问这个。低头琢磨了片刻才回道“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