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楼底下进来了许多穿着差服的人,他们四处搜找。
沈清烟第一时反应过来,他们在找顾明渊,果然那些官差在一楼没找到人后,纷纷往二楼上来,只是被那群书生给拦下了,这些书生里有今年过了童试的秀才,官差见着他们都得礼让三分,那几个秀才不惯被人打搅,都神情不快的让他们走,官差们也只是赔着笑脸退下了楼。
沈清烟一下松气,顾明渊没事儿了!
戏听完了,话儿也说的差不多了,书生们便都离座。
庆俞搀扶着顾明渊跟在后面,叮嘱沈清烟手拿着带来的包袱,这包袱里装了一些茶具,是顾明渊花了点钱从路过这里的福州行商手里买到的。
一行人下楼后,官差们冲着秀才们点头哈腰,等他们一一出门,看到顾明渊,官差骤然将他拦下,“我瞧你面熟,你今晚都在这楼里?”
顾明渊捂着嘴咳一声,“学生确实在这里听戏,几位差爷若不信,可问问前面的兄台。”
前面的书生倒是仗义,给他解围道,“这位柳公子水土不服,来江都就病了,到今日才好些,前几日病的起不来床。”
官差上下看看顾明渊,“你从哪儿来的?”
顾明渊对他作揖道,“学生是福州人,家中替学生在京中国子监捐了学座,学生途径杭州府,和几位兄台相熟,便结伴来此地游玩。”
庆俞自兜里取出福州户籍给他们看。
官差在他身上看不出差错,便挥手让他们走。
可他们刚离开绿竹馆,那几个官差又叫住人。
他们走到沈清烟跟前,指着她背的包袱问道,“包袱里装的什么?”
沈清烟小腿打颤,但她记着顾明渊说过的话,不能露怯,便稳着声道,“回差爷,是我们福州的茶具。”
她拿下包袱解开给官差看,官差们嗤笑,“这读书人就是讲究,来绿竹馆听戏,还要自个儿带茶具。”
说罢官差们便放了他们,去别处搜找了。
沈清烟身上汗津津,但能松快了,仰头瞅顾明渊,顾明渊看着她的眸中有赞赏,她顿时有点腼腆,他是不是觉着她不笨了,她也能做好事的!
三人回了金阙楼,庆俞提前将马车赶到金阙楼前,让沈清烟把贵重的东西收好带走,便退了房。
庆俞将马车赶到一处偏僻的巷子,暂时不怕那些官差找来,随后他让沈清烟先坐到车板上,他入内又给顾明渊换了一身衣服,那穿过的衣服扔在巷子里,他催着沈清烟上车。
便乘马车直奔城门。
沈清烟上了马车后发现顾明渊这会儿身上穿的是朱红金绣麒麟袍,长发被玉冠高束,面庞矜贵俊秀,通身上位者的迫力能叫人吓得腿软,他跟沈清烟笑道,“把女装换上。”
沈清烟微红脸,在他面前换衣服,她怎么做的出来啊,但她见顾明渊不是开玩笑,想起他背上的伤,便忍下涩意,先撕掉脸上的胡子还有伤疤,拿出那件长裙,当着他的面脱掉短打,解掉裹胸布,面颊带绯,禁不住想着他是不是在看她,她偷瞥着他,却见他把眼睛给闭上了。
沈清烟顿时不是滋味,急忙把女装穿好,坐到长凳上盯着他看,他好像是睡着了,但可能失血过多,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没有生气。
他会不会死了。
沈清烟一想到这个可能,心立刻揪起来,试着伸手去碰他的脸。
马车陡然停住,车外有人在询问路引,他们应该到了城门口,等看过了路引,他们就能平平安安的出城了。
沈清烟心放平,懂这个等着守卫放行,可不多时,忽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拦住他们!”
沈清烟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他们走不掉了!
那群官差跑近了,他们在外面道,“让里面儿的人下来!我们看看是不是逃犯!”
庆俞喝道,“大胆,凭你们也敢拦我们宣平侯府的马车!你们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吗?”
那群官差迟疑一会儿,仍旧不依不饶要上前查看。
沈清烟浑身都吓得出汗。
顾明渊这时突然睁眼,注视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腿,“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