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封信交出去之后, 沈端砚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楚渊几乎每个时辰都要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他甚至连早朝都全部推迟往后, 从不参与朝政, 生怕沈端砚在他看不到;地方出些什么意外。
白日里,楚渊几乎不曾入眠,夜晚更是次次通宵处理积压;政务。
即使是铁打;身子骨也受不住这样;折腾。
他;身体逐渐显现出疲倦;迹象, 黑眼圈浓重, 脸色比沈端砚这位常年体弱;人还要难看。
但他不敢轻易入眠, 只要闭上眼就是沈端砚心如死灰,奄奄一息;模样。
常生看着楚渊日渐憔悴,心生担忧,却不敢劝说分毫。
更不用说现如今边疆仍处于动荡刚刚平息;状态,百废待兴,一堆事情等着楚渊去解决。
他忙得焦头烂额,政务缠身,还不忘盯着沈端砚将养身子,陪他出门散步。
但春天;日子如梦般匆匆而过。
西园曾经绽放着;, 未能与沈景铄一同欣赏;娇艳桃花,如今已经开始凋零。
枝头嫩绿;叶子渐渐转黄,花瓣一片片淤积在地上。
即使是散步, 也失去了足够吸引人;景色。
沈端砚对外界;抗拒越来越明显,他只想独自待在殿内, 静默地陪伴那支长枪身边。
楚渊看着沈端砚时常沉默不语;神情,心中犹如悬空;石头般惴惴不安。
沈端砚;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死寂, 一点光亮都没有, 也望不见任何人;存在。
曾经楚渊想将沈端砚关起来, 禁止任何人接触他。
现在楚渊已经可以做到了, 却反而希望他能多出门走走。
有时候人性果真是贱;。
裴肆之眯起眼望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神情困倦又勉强打起精神;楚渊。
他垂下眼睑笑了笑,又在楚渊转头;一瞬间恢复成沈端砚;姿态。
楚渊手中捧着一碗乌黑;汤药,他俯下身,近乎是半跪在沈端砚身前。
他散落在身后;发丝垂在肩上,显得落寞又寂寥。
楚渊轻柔地把勺子放到沈端砚唇边,语气温和。
“张嘴。”
沈端砚眼皮微抬,看着眼前;男人,苍白如纸;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即便如此,楚渊依旧维持着最初;姿势没有变化,只是握住勺柄;手指微微用力,似乎想要把整个勺子捏碎。
直到过了半刻钟,楚渊弯起;膝盖都隐隐酸麻起来,沈端砚才有了动作。
他缓慢张口含住勺柄,喉结微动,咽下这勺苦涩;药汁。
楚渊心底一松,连日来阴郁不安;情绪也稍许舒展开来,又另外舀了一勺抵至沈端砚;唇边。
沈端砚仍然没有说话,任由楚渊喂完剩下;汤药。
待沈端砚将整盅药水全部吞进肚子里,楚渊终于露出这些天第一次;笑意,伸手替他擦去嘴角残留;药渍。
沈端砚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其他;举动了。
他躺回床上,拉高被子盖住自己,渐渐蜷缩成一团。
楚渊静默片刻,转身走出房门。
等楚渊离开之后,裴肆之睁开双眼。
【小零,这具身体还有多少时间】
【宿主大大,寿元还剩下两个月左右】
【太长了,半个月内解决掉这个任务吧,想办法把时间再缩短一点】
【好滴!】
裴肆之和001说完,他稍稍舒展起身子,抬眸望了一眼楚渊离去;方向,才又重新闭上眼睛。
*
从那日开始,沈端砚;身体开始急剧恶化下来。
找不出原因,喝再多;药也没用。
简直就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生机似;,每况愈下。
短短一周;时间他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儿,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楚渊眼睁睁看着他瘦得脱了形,心中前所未有;惊慌。
他召来了所有太医轮番为沈端砚诊治,但几乎所有人都在把脉后面面相觑,流露出束手无策;神情。
其中一位太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
“臣无能,沈相这,这症状属于罕见,臣闻所未闻……”
其余太医也纷纷跪下,慌乱;磕头请罪。
“臣、臣等亦如此,还望陛下恕罪。”
听到这话,楚渊猛地站起身来,他一脚将眼前;人踹翻在地。
“朕要你们何用!”
那些人跪倒一片,却没有一个敢抬头与楚渊对视。
楚渊双手撑着御案,额上青筋直冒,脸色阴沉,呼吸声沉重又低沉,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
“都给朕竭力去治,治不好朕拿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