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帘子挑起,只见两个少年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穿一身宝蓝锦袍的,面上带笑,正是江宜乐的亲哥哥,四房的江明松。他在郎君中排行第五,宜嘉平日唤他一声五哥。
而在江明松身后进来的,才是一个月前救了小宜嘉,被她惦记了许久的二哥江明霁。
只见少年一身素雅青袍,五官凌厉清俊,眉目清冷,透着股淡淡的疏离。方十二岁的少年,身形已经初成,只还显得有些清瘦,似雪下青竹,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疏远之感,仿佛很不好亲近。
宜嘉从前是有些怕二哥的,每每见了,都只是行个礼,不敢多话。但自那日的事后,宜嘉便对自己这位二哥,生出了亲近的心思。
她还记得那日,她昏昏沉沉,病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难受极了,偏偏半点力气也没有。然后二哥就那么突然地出现了,把她从冰冷的廊椅上抱起来。她趴在他的怀里,脸枕在他肩上,迷迷糊糊间,看见少年沉稳俊秀的侧脸,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就好像……突然之间,有了什么做依靠一样。
想起那日的事,宜嘉忍不住悄悄地看了眼二哥,见他并未看自己,心里有些小小地失落,随后从罗汉榻上下来,跟着四姐姐一起叫人。
“二哥,五哥。”
江明霁一向性情冷淡,寡言少语,闻言只淡淡颔首,寻了位置坐下。
倒是他身侧的江明松,笑眯眯地点头,还上前逗弄自家妹妹,伸手替妹妹摘下脸上的芝麻粒,促狭地道,“来,芝麻粒,吃了吧。家里还没穷到这个地步,不用省到下顿吃。”
江宜乐哪里受得了这委屈,登时不跟兄长客气了,一边握拳捶他,一边气咻咻地道,“江明松!你讨厌死了!”
江明松哈哈笑起来。
屋内一时笑闹声不止,连丫鬟也捂着嘴看热闹。
换做从前,宜嘉大概便安静地坐在旁边,心里悄悄地羡慕,四姐姐同兄长感情这样好。但今日,她却是没看二人,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江明霁身上。
看了眼低头喝茶的二哥,宜嘉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屋里丫鬟们只顾着看热闹,并无人察觉她的举动,唯有江明霁,一眼发现悄悄走过来的小宜嘉。小姑娘穿着身柳绿的锦袄,白嫩的脸上,两只圆圆的杏眼,五官精致,生得十分讨喜。
江明霁没出声,却见小姑娘走到他面前后,就停了下来。
然后,抿了下唇角,举起手中的松子黄千糕,仰着小脸,声音软糯地开了口,“二哥,你吃糕点吗?”
江明霁沉默着,没有开口。
在他记忆里,自己这位嫡出的幼妹,年纪小,胆子更小,从前见了他,都只是远远地叫一声二哥。
看二哥不说话,宜嘉也有些紧张了,但仍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弃,抿了抿唇,小小声地道,“二哥,很好吃的。”
不知怎么的,看着面前故作镇定的小姑娘,江明霁忽地想起,前些日子下学,偶然间撞见丫鬟们聊天说到宜嘉,那日他送她回去后,她便病了,病得很是厉害。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身边又没个长辈照看着,实在可怜。
沉默了片刻,江明霁伸手接过那糕点。
他声音平淡,“多谢。”
宜嘉却不嫌弃他冷淡,反而很高兴。二哥吃了她给的糕点……她唇角翘得高高的,乖乖地回去了。
江明霁吃了那块松子糕,吃罢擦了手,那边江明松跟江宜乐也闹完了,他站了起来。江明松见状,也站起来跟两个妹妹道,“你们玩罢,我跟二哥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江宜乐还恼兄长,并不搭理。
宜嘉则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目送两位兄长离开。巴巴地看了会儿盖上的帘子,才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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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霁和江明松出了暖阁,便去了老太太那里,二人请过安,老太太问起他们的学业。
江家有今日的光景,皆是一代代科举入仕,慢慢积累的门楣。因此对儿郎读书举业一事,看得很重。给几位少爷教课的廉先生,是江老太爷特意聘来,是翰林院退下来的,官职不高,却是正经的进士出身。
江明霁和江明松一一回了老太太话。
“明年你们二人年岁便满了,可参加府试了。廉先生的意思,是要你们下场一试。算算日子,也没几个月了,读书之事,不可懈怠。”
老太太坐在榻上,吃了口茶,细细叮嘱,“廉先生寒门出身,当年也是二甲之位入的翰林院,学问不比什么一品二品大员逊色。你们谨记要尊师重道,有什么不懂的,多跟廉先生请教。”
二人恭敬应是,“孙儿谨记。”
叮嘱完孙儿,老太太的眼睛,看向一旁端坐着的二房太太余氏。
余氏见状,忙正襟危坐,等着老太太发话。
江老太爷常年不在家中。这江府上下,大事小事便都由老太太管着。几个媳妇,没有哪一个敢在婆母面前造次的。便是八面玲珑的余氏,也不敢怠慢这位婆母。
“明恒和宜珠在你娘家,住了也有半个多月,也该接回来好生念书了。”老太太手上捻着佛珠,不急不缓地说着,“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