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煊利索的跳下马车,袖口一晃,取出一柄象牙骨折扇,俨然一个风流少年。
怡红院的老鸨迎出来,两眼放光,这位爷是什么人,郑侯爷都对他低头哈腰,肯定和皇字辈搭的上关系。她深知有些东西不该知道的不要问,心里头明镜似的,所谓利益至上,面上一个劲的装傻。
“爷,天字号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还是听晴晴弹曲儿么?”
江煊尴尬的咳了两声,假装没听到,对着马车上摊出掌心。
一段皓腕挑开车帘,戴着一串红石榴珠子,衬的那柔荑像天山尖上的雪一样白,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女儿家。
江窈幕篱遮面,她的脊梁骨挺得很直,半点都没有动的意思。
“主公。”江煊自己都快酸掉牙,就差弯腰给她当人肉垫。
一旁的车夫:“……”我就静静看着你们演戏。
江窈当然不会舍得让她这个后半生的靠山折腰,她顺势搭在他掌心,江煊一把托住她下了马车。
怡红院的招牌挂在太阳底下,老鸨不再搭理江煊,转而十分狗腿的对着江窈。
事实证明,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长安城里也不是没有姑娘家开先例逛过青楼,点个清倌听听小曲儿,但那都是穿一身男装,从来还没有人像江窈这样光明正大的招摇过市。
江窈和江煊坐在架子床上,中间摆一张矮桌,糕点果盘,瓜子茶水,应有尽有。
老鸨扶了扶鬓边的大丽花,活脱脱看财神爷的眼神:“您还有什么需要?”
“晴晴,”江窈饶有兴趣道,“我要听晴晴弹曲儿。”
“这……”老鸨看了眼江煊的脸色,见风使舵道,“晴晴在陪客,过不来。”
江窈“哦”了声,恍然大悟的口吻,“我说你消息怎么这般灵通,敢情你老相好在这儿。”
江煊皮笑肉不笑:“去叫晴晴过来。”
老鸨连连应声,临走前不忘给他们栓上门。
江煊咬牙切齿:“我和晴晴是清白的。”
“那又怎么样?”江窈剥开橘子皮,时不时看江煊一眼,“你和晴晴清白的话,说明你有贼心没贼胆。你和晴晴不清白的话,说明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合着我在你眼里形象差到这种地步?”江煊很受伤。
江窈摇了摇头,实际上他这个年纪放在现代理应好好学习,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沉迷国外大片那也应该等到高中时期。
但是放在古代的话,尤其江煊还是个皇子,对比长安城的纨绔,他姑且算得上是朵纯洁的小白花吧。
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门栓传来动静,隔着一道半隐半现的屏风,将进来的女子身段勾勒的很妖娆。
江窈一般很少有盯着别人看的习惯,毕竟她以前也是有过36D的人,每当审美疲劳时只需要照照镜子。
江煊折扇一摇,起身去迎晴晴进门。
“前一阵儿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还叫人家小晴晴,现在可倒好,见了面都叫劳什子晴晴姑娘。”晴晴揪着帕子掩面,似乎是在拭泪,“死鬼。”
江煊窘迫得不行,一边抱过晴晴怀里的琵琶一边拽着她到一侧的隔间,显然是不想让她和江窈碰面。
结果江煊咋咋呼呼把晴晴安顿好,刚一回头就撞进江窈震惊的眸光。
晴晴的相貌尚可,看的出来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饶是女人的年龄再难猜,江窈第一眼看到晴晴都觉得她岁数最起码二十八往上,难怪身材那么饱满。
虽然搁在现代这没什么,但是现在可不一样,姐弟恋年龄差太大那不成贤者之爱了么。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段视频,小宝你忘了我吧,你这是畸形的爱啊,我整整比你大了十岁。
不由得一阵恶寒。
江煊看着江窈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他合起扇柄,很是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我信了。”江窈艰难的吐出三个字。
江煊拣起她剥到一半的橘子,给她剥了个完整的橘子递过去。
江窈吃着橘瓣,甜津津的滋味弥漫在唇齿间,隔间软软绵绵的调子传来,实在让人想入非非。
“不错。”江窈低下眼睫,看着手上的橘子。
江煊屈着手指敲在桌面上,跟着节奏打拍,一派得意洋洋,好像在说你听我的品位没你想象的差。
江窈:“……”这有什么值得你得意洋洋的啊。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江煊推开窗,江窈凑过去一看,刚好可以看到大堂中央搭的戏台上,同样也是个抱琵琶唱小曲儿的女子,隔着浓妆艳抹的粗脂糙粉,依稀能看出来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面容清秀。
可是那声调字不成句,跟哭丧似的,指法也生疏的厉害,磕磕绊绊弹完。
说老实话,肃王若是当真对这女子情根深种,甘愿贸天下大不为娶她为妻,也算是一件盛世美谈。
只可惜,按照肃王一贯拈花惹草的秉性,这里头的情分不知道掺杂了多少水分。
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道理,老实人才会信这个邪。
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