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4 / 6)

一层泛黄的粉敷。

“自然是上头的命令。”将士们异口同声道。

江窈低头一看,有人冲着她跪拜,刚到她膝盖以上的高度,话都说不太清楚,头上像长着癞子,裹着个红碎花的布巾。

连枝随身带了绿豆糕,本来是预备给江窈的,矮身递给他。

红碎花狼吞虎咽。

“你今年多大?”江窈问他。

旁边有将士想上前拉开,“我和他们说两句话总可以吧?大家都不过界,以你们为泾渭,这总不能再违抗你们巡城御史的命令?”

将士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事实上,这黄口小孩也是钻了他们的空子,才会溜到江窈面前跪拜乞讨。

红碎花给她比了四个手指头,叩头道:“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可有名字?”江窈又问。

“贵人叫我小三子就行了。”

江窈问连枝有没有带其他的吃食,连枝摇头,想了想,干脆褪下镯子,朝小三子手里塞,小三子说什么也不肯接。

“吃、食就行……”小三子结巴道,“我们出不去,也兑不了什么吃的垫饥。”

“我刚给你的绿豆糕,都吃完了?”连枝惊讶的看向他。

“不行。”小三子摇头,指了指身后。

连枝和江窈面面相觑,心里了然。

坐上回府的马车,江窈摊开手,放着一张纸条。

连枝迟疑的问:“……小三子塞给你的?”

江窈嗯一声。

进长安城是来告御状的,后面的小字看不太清,纸条上就写了这些,字迹歪歪扭扭,有第一句就够了。

可是她出入宫外,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永州,更没有人提过难民。

如果永州真的出事,那这些人就相当于,是赶来长安城上访的?这样一来,为什么会被重兵看守,也能解释了。

江窈当天晚上辗转反侧,想了很久。

有人不想要光熙帝知道这些事,所以不让这些人在闹市上露面,谢槐玉和她说过,刺客裴勇是永州人氏,在刑部大牢毒发身亡,背后的始作俑者,肯定是同一个人。

换句话说,光熙帝说不定是默许这些事发生的,基本历朝的皇帝,在位期间都会下意识的粉饰太平。

问题解决不了,不如直接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

不管有什么内情,敢闯进国子监刺杀就是大逆不道。

就算裴勇没有被投毒,他也是死罪难逃,那就是有人不希望他再开口说话了。

那么问题就简单多了,谢槐玉是被秦栋父子联名大理寺的官员参本的。

一山不容二虎,光熙帝当初提拔秦栋当右相,一方面也想过牵制谢槐玉。

江窈不去想这些复杂的,她只想做好眼前的事。

换成半年前,她和谢槐玉还处于水火不相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她看来,谢槐玉当不当相国,都和她没半点关系,反正他最后都是要给自己当驸马的。

她的准驸马,自然要当天下的翘楚。

第二天,江窈让连枝取了上个时季的账本,她大概清算了一通。

建章公主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哼,她才不要和那些小人计较。

整天打着小九九,不如谈恋爱。

随遇而安不代表她是个包子,有这个勇气敢打搅她谈恋爱,就得付出代价。

她去年曾经私底下和内务府的总管,达成过共识,收回来的账,算下来还有不少结余。

长安城她再熟悉不过,走访几家做美食生意的,根据不同的报价,列了个表出来。

江窈一不做,二不休,进宫找了郑太后,一股脑将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

郑太后先是不敢置信,再然后就是心潮澎湃,主要是气出来的,直接给她下了道懿旨。

后宫不得干政,所以郑太后给她下的这道懿旨也钻了空子。

以郑太后的名义,布斋施粥,仅限那些永州难民。

江窈带着府上的人,风风火火带着吃饭的家伙,朝昨天那条巷子出发。

将士一眼认出连枝,“是你呀,鬼鬼祟祟的,昨儿刚来过。”

仆从自动分出一条道,江窈穿一袭绛紫蹙鸾罗裙,戴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鬓后两绺青丝用华胜束着,双手合十朝上,“我奉太后娘娘懿旨行事,怎么,有人想要扛旨么?”

看守将士一个个面如土灰,他们在天子脚下当差,听说过建章公主常常游乐民间,没想到会被他们给遇上。

齐刷刷的撂下兵器,连忙叩头,“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建章公主恕罪……”

为首的将领脸色最难堪,他只盼着手上的差使养家糊口,一点儿都不想掺和进大人物的风云,他派人去送消息,“去找巡城御史,如实相告。”

江窈一声令下,府里的人很快就搭出粥棚,一切都井然有序。

难民互相搀扶着,脸上挤出笑意,对她感激涕零。

深藏功与名,低调最要紧。江窈领着连枝,坐在附近的茶楼。

有人推门进来,正是相府的管家,朝她恭敬行礼:“殿下……”

“你家相爷怎么说?”江窈问。

“谢相……”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