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
其实她事先将计划,让连枝找管家传过话,当时管家给她的回复是,谢槐玉届时会过来。
看这样子,似乎临时出了意外?
“您去瞧瞧就知道了。”管家火急火燎道。
江窈赶过去时,临近相府的通济街围得水泄不通。
她连谢槐玉的人影都没看到。
百姓窃窃私语道:
“秦世子这次可风光了,入仕不到半年,便屡立功绩,上一个像他这样的,还是谢相当年……”
“要我说,姜还是老的辣,谢相为官十载,随便一条建树挑出来,都不够那些小辈看的,连两朝阁老都绰绰有余。”
“我看未必,秦世子奉旨行事,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要真是和大理寺走水有关,自然要秉公处理,以安民心。”
“长安城莫不是要变天了?”
江窈一听还了得,“到底怎么回事?”
“谢相本来不让告诉您的。”管家吞吞吐吐。
连枝道:“你这人怎么不知变通?若是我家公主出了事,我肯定是第一个通报消息的,齐心协力的道理你没听说过?”
管家和盘托出,说是秦右相跪在金銮殿上,光熙帝大手一挥下了圣旨,要将谢槐玉押入刑部候审,刚过晌午,秦正卿世子就带着人马过来了。
“大理寺走水当晚,我也在。怎么不也将我也一起带去候审?”江窈蹙眉道,“荒谬。”
江窈吩咐备马车,她得进宫去问问光熙帝,连枝回头朝车夫招了招手。
她刚走了两三步,被一个小身影截住。
鼻青脸肿的,身板瘦小,江窈几乎不敢认他,“……小三子?”
“贵人快去救我娘亲——”小三子拉着她的裙摆,一遍遍恳求道,“娘亲快被人打死了。”
“你娘亲在哪儿?”江窈问。
“贵人跟我过来就是。”小三子说完,拔腿就跑。
江窈紧追着小三子的行踪,走了两个巷子口,她才发现不对劲,小三子人生地不熟不能怪他,“咱们坐马车去。”
小三子点头,怕脏了她的马车,死活不肯进去,要跟车夫挨坐着。
江窈也不再勉强他。
“殿下不是要进宫么?”连枝纳闷。
江窈揉了揉眉心,“这事儿容后再议。”
由小三子指路,一路到了长安城郊。
大邺的将士,正在欺凌难民。
有人哭嚎跪地,有人无声反抗。
江窈胸口闷得厉害,她算是开了眼界了。
骑在马背上的男人,冲人颐指气使,活脱脱小人得志,勒着缰绳横行在遍地人群中。
巧了,这都能被她碰到旧相识。
有一阵没见秦正卿,陌生到让她不敢相认,眉宇里有着戾气,这是过去的他,从来没有过的。
江窈不信佛,可是她一直坚信相由心生,颜控存在即合理。
无论这个人的风评如何,她看人也会先看对方的眉眼。
现在的秦正卿,让她觉得无言以对。
甚至他马蹄下踩到妇人的手背,跟无事发生似的。
江窈走下马车,“苟富贵,勿相忘。敢问秦世子还记得这句话么?”
秦正卿“吁”一声,勒着缰绳回头,对上她的桃花眼。
爹爹的教诲,他铭记在心,不敢忘。
一将功成万骨枯,所有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建章公主……呵。一旦谢槐玉只是个凡夫俗子,她会和这样的人时常往来?甚至不惜当街游船同行,毫无廉耻之心。
上元节那日,江煊没有看出来,可他还是不小心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一张侧脸,眉黛如绢,眼睫浓密,眼里像盛着春山照水,她眼里的人却不是他。
然而他不得不继续做戏,凭她是建章公主。
若是他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江窈会不会也和自己亲近些?
而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全都是因为她。
因为他知道她的轻挑、虚荣,没有老天爷给她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她不过是个庸俗的女子。
“望公主殿下莫要妨碍公务。”秦正卿淡漠道。
江窈步态从容,浑然天成的倨傲,“若是我偏要呢?”
他最厌恶她这副模样,仿佛人人都要对她低三下四的,才算是呵护。
秦正卿下令:“还不快将公主撵回去。”
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你动一动我试试。”江窈剜了他一眼,藏在袖里的手攥紧。
“都退下。”秦正卿终归还是应允了她。
……
江窈进宫后第一件事,急匆匆去了御书房,生平第一次吃了闭门羹。
大太监道:“陛下说……暂时不让您觐见。”
江窈浑浑噩噩的走在宫道上,半途进永和宫请了次安。
“他不见你那是他没眼光。”许皇后道。
江窈:“……”有苦在心,口难开。
许皇后现在成了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她自己有察觉,可就是想不通。
她只知道,光熙帝和郑太后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许皇后以为江窈受了惊吓,到现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