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桦问道:“不知卫参军是何出身?”
卫然答道:“先父在长沙郡永峰县开了一家玉器店。”
郗海和车振都笑了起来:“商人之子。”扶星辰旁边那年轻男子也笑了起来,费桦更是摇头,兴致全无,连问都不想问了。
举国皆道商人逐利轻义,纵有钱也是地位低下,商人之子想要有功名是千难万难,即使谢宇这样的商界卓越人才,影响力也仅限于荆州,撑死了往扬州豫州蔓延一下,在长安和洛阳是说不上话的。
扶星辰早就知道卫然底细,一言不发,颜舌味则皱起眉头,看卫然如何反应。
卫然站起身来,扭头对郗海道:“偏将军郗海,扬州吴郡富春人,今年三十七岁,妻子郝氏是豫州的大家闺秀,士族佳媛,但是郗海将军的父亲是个铁匠。”
此言一出,郗海没发火,扶星辰旁边那古铜色皮肤的男子反而腾的站起身来,卫然感到奇怪:这个小伙子火气不小,莫非你是郗海的弟弟?还是儿子?
费桦则终于提起了一点精神:看来这个是有备而来。
郗海止住笑,先作手势让那古铜色皮肤男子坐下,
然后冷着脸对卫然道:“你调查我?小子,你说话小心点,上次笑话我身世的人,现在只剩一条腿!你要试试?”
卫然奇道:“郗将军的理解能力真是异于常人,我明明是称赞你,怎么到你耳朵里,就变成了取笑?”
“称赞?”
“正是。”卫然对众人道,“郗将军的父亲只是一介工匠,没有给他任何荫庇,郗将军凭借自己的努力,真刀真剑的打拼,以至于有了今天的成就,难道不值得称赞吗?”
郗海当然不好否认,依然冷着脸道:“小子,马屁拍晚了,就算你巧舌如簧,我也不会帮你。”
卫然理都没理郗海,转过身对那古铜色皮肤的年轻男子说:“既然铁匠之子郗将军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今天的成就,是值得称赞的,那么我身为玉器商人之子,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今天的成就,为什么就是可笑的?这位仁兄,不知你怎么称呼?”
年轻男子夷然不惧,直视卫然:“武猛校尉郝孝。”
卫然忍不住笑了——郝孝?好笑?
你这名字…跟闹着玩似的…
郝孝冷冷的望着卫然,每一个嘲笑他名字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卫然突然提高了音量:“郝孝,先前我回答费将军
问题时,你笑得那么大声。我称赞郗将军时,你又火气腾腾的站起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不起郗将军?”
车振等人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扶星辰则暗暗摇头:卫然这离间计十分拙劣,郗海是郝孝的姐夫,怎么离间都没用的…等等,卫然不是调查了郗海吗?以卫然的缜密心思,怎么会用这么拙劣的离间?莫非…想到这里,扶星辰不由得吓了一跳。
颜舌味见扶星辰神情,凑了过去,低声笑道:“怎么了小星星,担心你的情郎?”
扶星辰啐道:“别胡说。”
颜舌味继续道:“郝孝相貌和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出众,家世又好,对你更是一往情深,这样的好男人你都不满意?”扶星辰只是笑着摇头不答。
笑话“商人之子”的,不止郝孝一个。
如果扶星辰不在场,郝孝可能会反驳一句“郗郎将车郎将他们都笑了,你又想如何?”但是扶星辰就在旁边,郝孝是决不能认怂的。
他指着卫然的脸道:“郗郎将是拼搏得来的成就确实不假,我们军方自然是人人敬佩的,但你又有什么成就?”
卫然打掉郝孝的手指,淡淡的说道:“在下虽不才,曾率郡兵夺下沅南城,这事你尽可以去打听真假。
却不知至今你替武陵郡夺了几座城?若是比我多一座,我马下跪下来给你磕十个头道歉,多两座,我就磕二十个头。若是你做不到,当然也不用你磕头,只是劳你赶快闭嘴。”
战况卫然当然打听了,军方到武陵,不但一座城没拿到,反倒因为初来乍到不熟悉而丢了一座城,幸好费桦还是有本事的,及时稳住,没让劣势扩散。
郝孝脸色瞬息变了又变,半晌才咬牙道:“这可巧了,我怎么听说沅南是一百名修行者联合夺城?到底夺城的是谁?舌辩我不如你,但真正的男人,本事可不是在嘴皮子上。”
卫然眉毛一挑:“郝校尉的意思是?”
郝孝的目光咄咄逼人:“手底下见真章!”
卫然马上转过来对费桦道:“费将军,他挑衅我!”
费桦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郗海则是笑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止住笑,道:“小子,这儿不是玄星阁,告状没有用。这里是军营,靠拳头说话的地方。”
卫然点了点头。
郝孝趁着气势逼问道:“敢不敢接?不接没关系,当然也不用你磕头,只是请你赶紧闭嘴。”
卫然的话,郝孝原句奉还。
卫然环顾四周,见众人没有劝架的意思,心里明白了一大半,这就是下马威的重要步骤了。
难道我卫然是吓大的?正好,我还想拿你立威,以站稳脚跟,你却主动送上门来,我如何不接?
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