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包白利群。”
天渐暗,街边路灯亮起。
江池熟练地撕开塑料包装,摸出一根衔在唇边,素白纤细的手指夹烟,一吸一呼间,白色雾气缭绕眼前。
尤淼走过去,朝她伸手——
“给我来一根儿。”
“你会吗?”
“小瞧人不是。”
江池把烟跟火都递给她。
两人都抽烟,不过江池更早一些,高中时候她的书包夹层就已经拿来藏烟了。
江池就是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实际上她比谁都胆子大。
相较喝酒,她抽烟更早,高中那阵儿就开始,劲儿小的不抽,不呛喉的不抽,就喜欢那种又烈又烧的感觉。
大学时候戒了几次,一直断断续续,直到考研那段时间,天天泡在图书馆,大环境不允许抽不了烟,才算真正戒了,她烟龄长,却没什么瘾,说戒也就戒了,偶尔烦躁得不行,才会冒两根儿解解乏,但那样的时候不多,总的来说这些年的确是不抽了。
两个漂亮女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抽烟,猩红的火苗在指尖窜动,无疑给华灯初上的夜色又增添一抹风情。
时不时便会有的目光向这里张望。
尤淼觉得和江池比,自己还是差一截儿,如果一定要分个高下,她想江池应该比自己更胜一筹。
这里的更胜一筹,不单指容貌,更多的指内在的风韵。
认识她这么多年,尤淼也不敢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了解江池,或者说自己可能从来就没有看透她过。
江池这人很奇怪,初见她时觉得她清冷,相熟后又觉得她友善随和,但交往的时间久了,你又会发现,她的友善随和实际上是一层屏障,屏障以上安全地带,屏障以下无法逾越,其实说白了,这个人你没法走进她的心,可她对你的好,又是实打实的存在。
这种感觉,一度让尤淼困恼,因为她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我最好朋友的好朋友。
后来步入社会,接触的人多了,尤淼才慢慢明白,江池是个越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她的性格全然取决对面的人是谁,如果你绝顶聪明,那她便会势均力敌;如果你憨厚敦实,那她则会诚挚以待。
所以学生时代的江池才会那么不讨人喜欢,就算长得漂亮成绩优异,可在同学跟老师的心目中‘好孩子’的第一顺位永远不会是她。
但这种性格,放到社会上,却难能可贵。
校园是象牙塔,没人能在象牙塔里待一辈子。
与其千方百计讨别人欢心,不如顺从心意让自己愉快。
不嗔,不痴,不贪,只做自己。
尤淼二十七岁才懂得道理,江池十七岁就懂了。
输给她,尤淼心服口服。
烟抽一半,凉风袭来。
江池右手夹着烟蒂,左手抱起..手背拖着夹烟的那条胳膊的臂肘,忽明忽暗的指尖,眉间神情莫测,她平常的眼神就没多有温度,现在更加漠然,偏就是这般漠然,愈发让她动魄勾人。
有些人的性感,从来不是衣着决定,好比江池,哪怕这会儿长衣长裤,领子系到最顶的一颗纽扣,明明清冷却也会让人心生悸动。
尤淼想到一句话——
美人在骨不在皮,君子在志不在形。
拿这句话来形容江池,再合适不过。
“想什么呢?”尤淼适时出声。
其实不用江池开口,尤淼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除了方扬还能想什么,但让尤淼没想到的是,她会直接说出来。
“我在想方扬。”
江池眼睫轻颤,波澜不惊的心湖一层涟漪几不可察。
话是尤淼挑开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她本来是不想让气氛太过沉闷,没想到江池态度出乎意料,放在以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这人想,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她变化挺大的。”江池说。
尤淼想了想:“是吗”
江池熄灭了烟,随着吐出的烟雾,扭过头笑笑——
“我在那儿坐半天,她都没认出来。”
尤淼听出了心酸滋味。
唉。
江池没想到能在京北遇见方扬,更没想到还是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遇见,哪怕就是做梦,也不敢有这样荒唐的梦境。
这些年她嘴上从来不提,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她一直都在想方扬,无时无刻,很想。
其实高中时候,方扬除了淘点儿,学习差点儿,骨子里绝对是个好孩子。
对长辈有礼貌,对朋友够义气,对自己也..够好。
虽说总在成绩上挨批评,但也绝不给老师找麻烦,每次运动会那些没人愿意报的项目,她都主动参加,只要比赛时间不冲突,她一个人能报七八项,次次满载而归,班主任看着那些荣誉,头疼是真,喜欢她也是真。
喜欢她的又何止班主任,江池记得那阵儿来找她的漂亮女生也不少。
有个叫曹茹娜的来的最勤。
都不是六十九中的,天天放学在校门口等她,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听尤淼说是个艺术生,还是个小童星,拍过奶粉广告。
大家一起放学,刚出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