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扬就被曹茹娜揪住了,扯着她的校服袖子…拖拉的老长,嘴里像含了颗糖似的哼哼唧唧地黏糊,人还一个劲儿往方扬身上歪,不停晃着方扬的胳膊,让方扬看她,看看今天的她和昨天的她有什么不一样。
这话曹茹娜每天都说,别说方扬,江池听得耳朵都起茧子。
方扬虽然性格好,但脾气急,而且心思不敏感,没那么弯弯绕绕,有什么全挂脸上,喜欢直来直往。
她那时候很迷少年街霸,每次放学都要过去摸两把,有时候被曹茹娜缠的紧没抢上位置,她就会特别不耐烦,直接把校服扯回来,冲人急赤白脸的嚷嚷——都是你!玩不成了!
曹茹娜每次被她这样冲,都会生气,然后好几天不理她。
但方扬好像也没主动找过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把人冲生气了,照样每天该干嘛干嘛,直到曹茹娜又来找她,和没生气前一样,揪着她拉着她,似乎那些不愉快..从来就没发生过。
那时候的江池也不懂,但隐隐又好像能捕捉到什么,一面觉得曹茹娜奇怪,一面又觉得方扬太拽,人家主动找你玩,你还爱答不理。
后来,自己开始给方扬补课,然后没多久方扬就曹茹娜大吵了一架。
吵架那天,曹茹娜哭的很厉害,边哭边骂她心狠,再漂亮的女生,哭起来都一个样,红脸、红眼睛、红鼻头。
她在后面哭,方扬头也不回的往前面走,自己当时还问她:真的走吗?她还在哭。
方扬看了自己一眼,被她爸拿皮鞋底子抽都没皱过眉头的人,那天眉头都拧成山了——
骂了句:你有病吧?!
然后低下声音:哭吧,哭哭又不会掉块肉。
其实现在回过头再想想,那段时间自己对方扬的误会真的太大了。
她是心思不敏感,但她不是傻,她有自己对待朋友、保护朋友的方式。
用她自己的话说,闹掰也好,总比不清不楚要好。
...
夜黑浓稠似墨,几抹星子点缀空中。
今天之前,江池想她们也许再也不会遇见了,但她又想也不一定,毕竟地球是圆的,兜兜转转总能再见一面吧。
直到真正遇见,方扬进来的那一刻,看着她反手从帽兜儿拿出苏打水,扯着嘴角跟人说笑时,江池几乎把掌心掐烂。
那一刻恍如隔世,前尘翻飞,从前所有的记忆犹如同海啸般袭来,淹没自己的全身,封住自己的喉咙,滚烫的血液在胸腔沸腾。
你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又回来了。
依旧是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依旧是几乎没变过的眉宇,眉宇里的旧时光一点一点印出。
如果不是那蓄起的头发,江池真的以为自己又看见了从前那个迎风追逐的少女,在终点的位置朝自己张开双臂。
风越吹越冷,江池的眼睛却越来越热。
她背过身,不想让尤淼察觉。
但尤淼还是看见了,从没有谁能让江池失态,除了方扬。
一个发小,一个闺蜜,她忽然间不知道该心疼哪一个?
伸手戳了戳江池的肩膀:“这地方没人…要不,你哭会儿?”
江池眨了眨眼,眼底的热意被她逼退回去。
尤淼揽住江池的肩,算了...自己那个发小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呢,还是先紧着眼前的心疼吧。
“你说那时候方扬怎么那么混,我真是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
“别说你..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你问我,我都是懵的,因为我觉得自己一直都挺讨厌方扬的。”江池抿了下唇,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好看的弧“你不觉得她特别没脑子吗?跟谁都笑,和谁都能套近乎,哪热闹她就往哪凑,人不理她,她也不生气,照样跟你乐呵呵的。”
“你不就喜欢她这样嘛。”
一句话直中要害。
江池不说话了。
尤淼看着眼前面容清冷的姑娘,手掌在她的肩头揉了揉,忽然开腔——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这话换谁说,尤淼都信,唯独江池,自己不信。
要说江池都没主意,那真不知道谁还有主意。
但江池说的是真的,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她知道,今天就不会眼怔怔看着方扬跑了。
“遇都遇见了,你要放过她?”尤淼问道。
江池眼睛瞥向别处,不知道是嗓子痒还是别的什么,轻咳了声——“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单身?”
尤淼纳了闷:“她不能有人吧?”
江池:“我怎么知道她现在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尤淼哭笑不得:“你管她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只要她还喜欢你不就得了。”
江池嘴硬:“我怎么知道她还喜不喜欢我?”
尤淼:“她不喜欢你,那她跑什么?”
江池心脏却猛地一缩:“我怎么知道…”
尤淼算看出来了,这人口是心非,推了她一把——“跟我玩娇羞是不是?”
玩笑归玩笑,当下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方扬人在哪儿?
她俩又不是小魔仙的水晶球,摸两把就能未卜先知,京北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