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握住祁不砚垂在肩前的小辫子,弹了下发梢的银饰。
叮当叮当。
小铃铛银饰发出清脆声音。
贺岁安解下小铃铛银饰:“借我戴戴。”虽不知落颜公主到底意欲何为,但对方既邀请他们去参加晚宴,那她穿戴不能太寒碜。
之前祁不砚给贺岁安的那些银饰都被她放在客栈房间里了。
“好。”他用丝绦绑好贺岁安的长辫子尾端,给她系上小铃铛银饰,银色落在黑色的发间。
她又看祁不砚戴的抹额。
不过只是无意地扫一眼而已,不知是不是贺岁安的错觉,祁不砚的眼似弯了弯,曲手伸到发后,解开能固定住抹额的链子。
缀银流苏的抹额戴到了贺岁安额间,带有祁不砚的体温,她还保持着仰头看他,眨了下眼,烛火下,小脸粉白,鼻梁小巧高挺。
抹额有系带,可以调节松紧,戴在贺岁安额间也很适合。
马车停下了。
知墨站在马车外唤他们。
贺岁安掀开帘子走出去,车夫早已摆好杌凳,她踩着下去,一抬头,发现这里是公主府。
朱门前摆放了两头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旁有守卫守着,他们身后的高墙耸立,檐角错落,雕梁画栋,尽显公主府的尊贵与威严。
知墨轻车熟路地走进公主府,为贺岁安、祁不砚引路。
守卫认得她,并未阻拦。
落颜公主今天临时起意,对外说是想在嫁去南凉国前,举办一场晚宴,发帖子也发得很晚,尽
() 管如此,还是来了很多人。
皇上如今很重视跟南凉国的联姻,自然也非常重视落颜公主,她邀人来参加晚宴,谁敢拒绝,至少在当下这段时间里是不敢的。
受邀的人几乎都来了。
不仅来,还带上大礼来。
若得落颜公主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也是好的,虽说她不日就要嫁到南凉国去了,但这不是还没嫁过去嘛,还是可以巴结巴结的。
刘衍坐于落颜公主左侧,南凉国皇子也在,着戎装,高大结实,一身腱子肉,皮肤不白,是健康的蜜色,他坐于她右侧。
谢温峤也来了。
一个时辰前,落颜公主的帖子被人派到谢温峤手里,他犹豫过来还是不来,却还是来了。
落颜公主不是单独邀请他一人,邀请了长安城内不少人,看样子像是要彻底放下往事的样子,既如此,谢温峤又何必拂她面子。
谢温峤坐在席位的右侧末位,身边是不认识的京城贵公子。
南凉国皇子拓跋武似乎听人说过落颜公主和谢温峤的事,时不时往他这边看去。谢温峤恍若不觉,腰背如松竹,极为端正坐着。
拓跋武缓慢地看过席上的人,浓眉轻挑,大周的臣民皆是这般清瘦的?感觉一拳可以将他们全打趴下,难怪连仗都不敢打。
他仰头喝下一碗酒。
其他人用的都是小巧的酒杯,这碗是拓跋武问公主府的人拿的,喜欢无拘无束地大口喝酒。
贺岁安和祁不砚被知墨引到落颜公主面前,刘衍见到他们,额间青筋跳动,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又松,若有所思地看向落颜公主。
落颜公主视若无睹,起身迎他们道:“贺姑娘、祁公子。”
贺岁安行礼。
她道:“落颜公主。”
能得公主起身相迎的人非同凡响,晚宴的人纷纷用打量的目光看他们,谢温峤不是打量的目光,而是惊奇,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拓跋武也审视一番他们,他来公主府时,落颜公主都没有起身相迎,见他们来了,她立刻起身相迎,意味着他们身份特殊?
看打扮,确实有点特别。
少年浑身上下皆佩戴银饰,风一吹便会响,腰间骨笛似玉。
与长安千篇一律的华服相比,祁不砚所穿的靛青色衣衫另有一种独特的风格,复杂的刺绣图案遍布整件衣衫,叫人想细看。
图腾似富有灵性,第一眼看去,只会觉得精美绝伦,长久看去,定力薄弱的人恐会被七弯八绕、能措不及防变扭曲的图案绕晕。
拓跋武不禁捏了下眉间,静心凝神,再看少女。
贺岁安穿了一条嫩黄色的齐胸襦裙,裙带的结绑在腰侧,两端斜落腿边,穿插着丝绦的长辫子垂在心口前,中间点缀铃铛银饰。
她脸上戴有抹额,垂着的流苏轻晃,银流苏在皮肤打下一层阴影,显得面部轮廓很立体。
除了他们长得特别好看外,拓跋武暂看不出别的特别之处。
只见落颜公主让他们到她身边坐下,拓跋武嗤笑一声,她对他这个未来夫君都没那么重视。
贺岁安顶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坐了下去。
祁不砚坐她旁边。
落颜公主安置好他们,回原位,举起酒杯,敬在场所有人一杯。拓跋武又干了一大碗酒。刘衍垂眸,慢慢地抿了一口酒。
祁不砚不会喝酒,贺岁安给他倒了杯清茶,以茶代酒。
来到此处后,贺岁安大概能猜到落颜公主想做什么了,落颜公主这是想打明牌,试试刘衍。
她都等不及他们去确认了。
敬完酒,落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