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观光团消费结束,就到了返乡的日子。
谢星珩给他们摆酒践行,席间又说到下回应试。他们问谢星珩去不去。
谢星珩要去,同时照顾他们今年落榜的心情,借自嘲,鼓励道:“榜上无名,不等于脚下没路。大不了回乡发展,有心为百姓做事,不在功名大小。”
他的人品在同年举人里是有口皆碑的,此次丰州之旅,更看见他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临行一番鼓励,大家都没当嘲讽,真心实意的道谢了。
谢星珩这个乡试最后一名,都能在家乡成事,他们有心,也能做一番事业。
乡试是省考,谢星珩的同年们都是京城省内的人。
他们结伴而来,走的时候方向不一。大半的人是走水路,先到昌和府的府城,以府城为中转站,再走陆路。少数人是直接从丰州县转陆路。
谢星珩送不来两边,叫了许行之跟朱聿一起。
举人们在丰州待了七天,三月二十来的,到二十八才走。
而距离林庚说的四月一的婚期,没剩几天了。
黄家紧赶着把喜服制好,谢星珩稍作思考,决定走一趟徐家。
举人们离开丰州,跟糖厂的合作告一段落,江知与也放下手里工作,在徐家陪徐诚。
徐诚为婚事,从月中开始,在家里筹备,眼看着日期逼近,关于赐婚的事,还没有一点消息,他不免烦躁。
他反复提醒自己,事情不到尘埃落定前,就不能瞎开心。可这种事,哪能把情绪控制得完美?
江知与跟他说:“没事,三月里提亲,四月就成亲,时隔这么短,本来就有些仓促。推迟一点也好。”
徐诚只能点头,“还好没有跑出去宣扬。”
不然多丢人啊。
两人说着话,来小厮通传,说江家姑爷来了。
谢星珩年节走动里,有来过徐家。两家亲近,平日里往来,是两个爹跟江知与包了,谢星珩来得比较少。
江知与当他是有事,听了就出来找他,见是喜服制好了,眉眼间还闪过了一丝忧虑。
谢星珩把他拉到廊下,左右看看,让他多劝着点徐诚。
“拖到现在,即使能成亲,也不会是我们期望的那种结果。”
江知与知道的。
他认为徐诚也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想。
他跟谢星珩说:“这几天要辛苦你一些,把糖厂一并照看着点。”
谢星珩应下了。
“你让他试试喜服,看合不合身,有哪里不好,还来得及改。”
江知与看见漂亮衣服,都没感觉了。
叹口气,又揉揉脸,换一副喜气笑脸,去跟徐诚说喜服制好了,让他快试试。
徐诚闭眼拍拍脑袋,不想婚事了,来看漂亮衣服!
他这套喜服是交领的款式,内外好几层。贴身的中衣都是红色,除了中衣,其他每一件都有刺绣。
一层层叠加,一件比一件满。
江知与帮他整理。
月初定下,月末制好,徐诚的体型没大变化,喜服很合身,不用改。
徐诚原地转了圈,“你看着怎么样?”
江知与答:“漂亮,好看!”
徐诚习武的身板,瘦高有肌肉,能把衣服撑起来。他五官英气重,换上较为斯文的喜服,气质没被压下,昂首时抬抬下巴,眼里桀骜不掩。文质彬彬的外衣下,是颗野性难驯的心。
江知与垂眸。
这种性格,偏有这种多处受掣肘的亲事。真是太难了。
徐诚也照镜子,他跟江知与说:“明明是喜服,怎么我穿上以后,跟战袍似的?”
江知与听了就笑:“我给你把眉眼修饰一下,修柔和一些,就看顺眼了。”
徐诚是典型的英气美人,气质难改,妆容上做些调整,到出嫁时,能将现在的飒爽锋锐,变得明媚大气。
闲着也是闲着,趁喜服在身,就先试试改妆。
徐诚不太会捣鼓胭脂水粉,修眉却厉害。修眉型是他认为最不奇怪的事,不会被人看出来他打扮了,又能让眉毛挑着,显得凶。
眉毛他自己来,其他部分江知与帮他。
他安静不走动时,看着像那么回事。
试完衣服也试完妆,天色就不早了。
徐诚送走江知与,没急着脱衣洗脸,在梳妆台前坐了会儿,直到夜色降临,屋里天光彻底暗下,他才拿过手帕,把妆容擦花。
隔天清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赐婚的圣旨来了。
来得慢,来得热闹。
徐家收到消息,家里准备香案,还又等了两刻钟。
直到看热闹的百姓足够多,场面足够热闹,宣旨的太监才笑眯眯来到徐家门前。
徐诚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读不进去书,所学道理,都是大人们言传身教。
这两年长进不少,他有经历,也有心事与压力。
他再是笨,也该懂得,现在当皇帝的人,看林庚不顺眼,就不可能敲锣打鼓的庆祝他们成婚。
即使是让林庚丢人,也不该是来丰州闹一场。
徐诚跟着爹娘、挨着兄嫂跪下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