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小药粒咕咚一声跌落透明水杯中,在温水里渐渐消融,只余丝丝杂质沉淀在杯底,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拿着水杯的手却开始颤抖,水面荡起一圈一圈波纹,水差点就撒了出来,幸好在要紧关头,另一只手接过了水杯。
王宁宁被吓了一大跳,苍白着脸,惶惶然看去,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不安。
“怎么这样看我?”大厨被王宁宁的神情吓到,差点脱口而出“活像是见了鬼”,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吉利,将将咽了回去。
王宁宁咬着唇,一言不发夺过水杯,走到一边,闷头做事。
“嘿,这是怎么了!”大厨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两横大大的粗眉高高挑起,乍一看就像是被人在额头用毛笔画了长长一横,说不出的滑稽。
王宁宁没吭声,就是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大厨摸摸鼻子,不再自讨没趣,也走到一边忙活起来。
很快,厨房里的人就多了起来,大家各自忙着各自
的事情,也顾不上别人在干什么。
王宁宁死死盯着面前的杯子,不自觉咬住嘴唇,手指紧紧揪着围裙,用力到指关节泛白,良久的天人交战之后,她迟疑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去触碰杯子,仿佛这不是一杯水,而是一团随时会把她燃着的火焰。
颤抖的手终于拿起了水杯,王宁宁不安又心虚地快速转头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她,飞快地用水杯里的水冲泡现磨的咖啡粉。
细腻的咖啡粉在水的冲泡下缓缓融化下渗,滤纸上留下了斑驳的褐色印记,浓郁的咖啡香味开始扩散,不多时,一杯咖啡便新鲜出炉了。
平日里,安逸常喝的是牛奶,倒不是他偏好牛奶,而是宿誉瀚管得严,大到人身安全,小到穿衣吃饭,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地管着,连想吃零食喝饮料都要打报告提申请。
小日子过得贼没滋没味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杯咖啡突然放到他面前时,安逸难免惊讶地多看了几眼送上咖啡的人,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地道:“给我的?!”
“是,”王宁宁低垂着眼,不敢抬头看安逸,拿着托盘的手不自觉收紧,要不是托盘足够坚固,百分百已经捏出几个手指印了。
安逸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眼里只有那杯咖啡,眼神狂热得像是在看情人,反正宿誉瀚还没有恢复记忆,他偷偷喝一杯咖啡想必也不打紧。
安逸一边给自己鼓劲儿,一边端起咖啡,浅浅喝了一小口,眼泪顿时就下来了,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实在太苦了。
“咳咳…”安逸哭得不住咳嗽,泪眼汪汪看向王宁宁,“有没有奶球,白砂糖也行,快给我加一点。”
王宁宁慌手慌脚往厨房跑,一路飞奔拿来了奶球和白砂糖。
安逸按照自己的爱好,加足了奶球和白砂糖,喝了一口,感觉从身体到灵魂都被拯救了。
这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味道啊!
“下次我的咖啡,多加点奶和糖啊,我喜欢喝甜的,”安逸不忘提醒王宁宁。
“是,”王宁宁低头,短促地应了一声,眼睁睁看着安逸将咖啡一饮而尽,她心里几次想阻止,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像是被定住一样,一动都动不了。
安逸放下杯子,掩嘴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皮有些重,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眼皮却不听话地直往下耷拉。
这困意来得太快太奇怪,安逸当机立断,用力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剧痛稍稍驱散了困意,他也终于注意到了王宁宁的不对劲。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安逸阴沉着脸,厉声问道。
王宁宁被吓得全身一抖,她不知道原来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发脾气的时候也这么的吓人,她脸色苍白,神情张皇,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我…”
安逸愤怒地用力一拍桌子,碰的一声巨响,桌子摆着的碗碟杯盏齐齐跳起来,又稀里哗啦落回原处,发出乒乒乓乓清脆的撞击声。
王宁宁顿时噤若寒蝉,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抓着衣角,红着眼圈,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
安逸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情,他粗鲁地站起身,一脚踢开椅子,大步逼近王宁宁。
王宁宁本能往后退,微微弓起腰,做出一个防卫动作,警惕地看着安逸,求救的呼喊在嘴边打着转,几乎要冲口而出。
安逸不管不顾上前,一把揪住了王宁宁的衣领,将人提溜到跟前,咬牙切齿道:“我再问一遍,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王宁宁极其不安,眼神飘忽不定,只是胡乱摇着头,崩溃大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再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逸心里已经在骂人,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往他喝的东西里下,就不怕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嘛!
想想就也疯。
困意越来越强烈,不断侵蚀着安逸的神志,渐渐他觉得手脚发软,视线变得模糊,几乎站立不住。
王宁宁在崩溃边缘来回拉扯的理智终于上线,她意识到她不应该继续和安逸纠缠,她应该马上离开这里,于是她开始掰安逸抓着自己衣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