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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铁,对,就这个,我送你的刀就是这个做的,对对对!”
长屋里,煤油灯安稳地亮着,光通过窗子透进屋里打出一片光幕。
长屋联盟的首领海法沙头上仍然戴着羽冠,穿着宽松的素色缎子明制中单,衬衣的平下摆扎在鹿皮裤腰里,坐在交椅上看着面前这片土地上的长官。
交椅旁靠着一杆长长的明制火绳枪,煤油灯的亮光映照下海法沙愁容满面,他用手抓了抓火绳鸟铳的铳管,用并不熟练的汉话对杨兆龙缓慢地说道:“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的长官,我们早就知道什么是铁了。”
易洛魁人学东西很快,而且也很实在。
呼兰让他们见识了骑兵的厉害,哪怕只给他们十六匹马,只要呼兰愿意给,易洛魁人就是呼兰的好朋友。
黑云龙让他们见识了步兵的厉害,哪怕只给他们几杆鸟铳,只要黑云龙愿意给,易洛魁人就是黑云龙的好朋友。
换成李禹西让他们种植烟草,这事也一样。
杨兆龙的舌头抿了抿嘴,缓缓点头,易洛魁人确实早就知道什么是铁了,尤其在大明逐步在东海岸站稳脚跟,诸部都用上了铁箭簇、铁剑、铁手斧,就像海法沙这样的首领每人手下都有几杆明制鸟铳。
他搓着手,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海法沙,道:“朝廷要炼铁修路,铁不够,需要人,宗室大学的工程师正在为工人营造工舍管住,每八日歇两日,长屋能招多少人?”
海法沙没有说话,随着大明人在东海岸不断增加,这些看上去与原住民长得相似但实际完全不同的人们越来越多,他们营造庞大的房屋、带来新的技术,也为长屋联盟带来愈来愈重的不安。
在面对明朝人时,海法沙的思考总显得缓慢,他思虑片刻才开口道:“你们需要多少人?”
“只有长屋是不够的,需要四千或更多人。”杨兆龙知道长屋联盟的底细,算上与呼兰部结合的部落,六部出战兵也才不到一万,哪里能抽出四五千人去做工,他笑着说道:“我还会去别的部落招募,只要长屋能在不影响生计不违背农事之余派些人做工就可以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杨兆龙考察过每个部落里闲着的人都很多,他们或倚在房檐下抽烟、或坐在地上闲谈,无所事事。
“我愿意帮你,我们愿意帮你,你只要说官府需要多少人。”
海法沙摇摇头,长着厚厚茧子的食指在面前跟着摇了摇:“我会帮你,但我也想让你帮我。”
杨兆龙眨眨眼,这样的对话让他觉得复杂了。
交易和帮助不一样,交易应该是对等的,他招募多少人、付多少工钱,互惠互利。
但帮助有时未必是对等的,更关键的问题在于杨兆龙实在想不出诸部拢共三万余百姓的易洛魁人怎么给他提供这样的帮助——为他补足四五千人的工人缺口。
杨兆龙对解决问题的思路非常简单,既然姐夫说不计成本,那最大的缺口除了技术就是人力,技术上的事他控制不了,但可以先把人力凑够,这是个简单的加减法。
四千工匠等于八百万斤,那四千工匠加八千学徒,应该就有一千六百万斤了吧?然后再想方设法弄来八千人,只要达到两千万斤的产量,到时候学徒熟练了,达到姐夫的要求‘应该’很简单。
虽然事实可能不是杨兆龙想的这样,但他确实想的挺美。
矿区完全可以成为牧野的另一个下属县,这上万人的家眷、带动的商路贸易、周围的农田,他一个知县就能管俩县了。
“怎么帮?”
杨兆龙说罢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帮我,我怎么帮你?”
海法沙见杨兆龙有些答应的意向,向前倾了倾身子,抬手道:“官府给长屋五百支火枪、一千只铁斧头;长屋先派三千人去铁厂做工,然后半年内用休伦人把她们换回来。”
杨兆龙发现海法沙用休伦人交差的脑回路,和陈沐把西班牙人当作亚洲发行货币的准备金有异曲同工之妙。
最关键的是这俩人都能像陈述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一样说出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话。
杨兆龙瞪大了眼睛珠子,摊开两手,竭力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费了半天劲组织语言才终于道:“我下一个打算去的就是休伦部落,你们已经不是敌人了,休伦已经被打败了,你忘了?在我来之前,黑将军和呼千户一起同长屋击败了休伦人,他们投降了。”
“对,上一次我们赢了。”海法沙理所应当地点头:“现在该再来一次了。”
“如果知县不能给我鸟铳和斧头,那让黑将军带五部千户所的兵跟我一起去也行。”说到这,海法沙有些苦恼,伸手道:“作为战争领袖,我不能再指挥他们了。”
他说的五部千户所是牧野卫的军队,那支军队由易洛魁部众组成,军官与宣讲自黑云龙部旗军抽调,由下至上官升一级,便扩编为驻扎在牧野周围的五个千户所。
那几乎抽调走长屋联盟所有善于战斗的青壮,他们同时也在休沐时在各部落传播大明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
杨兆龙垂头沉思片刻:“你想彻底击垮休伦?”
“你们治好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