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栖着一只啄木鸟儿,树下可闻潺潺的声浪,是有一捧清水缓流,注进十八弯的渠里。
房室之中,烛芯乌了长了,撞出个灯花。
轻微的劈啪声中,顶着满额细汗,谢枝山睁开眼,长出一口气。
他倦极,四肢好像被钉在榻上,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缩在他身边的女人。
侧身,那位睡得正酣,眼睫趴着,两颊像娇熟的花,完全瞧不出方才的荒唐样。
上天入地,这样的女人真是难寻。
原来强行被拉过来,他还在羞耻当中有些期待,但这人以前没试过,显然也没把里头的章程琢磨到位,一度闹得他不汤不水。
最气人的是,渐入佳境时她停下来摸他的脸,问他哪家郎君。
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得亏是她坐姿还像点样,甩得也及时,他才没有爆肝。
遇见这么位妻,真真花了他两世的福气。
拭过汗,谢枝册轻轻抽手,下了榻。
他去浴房拧了帕子,回来时,视线瞥见个可疑的碟子。
碟子上头盖了他的折扇,走过去揭开,看到剩下的一枚酒梅子。
真相大白了,谢枝山捏着折扇,眼皮狠狠搐动了下。
他回到榻边望向醉鬼,目光很是难言。
所以,是怕自己豁不出去,所以借酒壮胆。
“这是吃了多少?这样胡来,吃出毛病怎么办?”
他弯下腰,一边替她清理,一边满心无奈。
新婚当夜的那场失败,让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个庸才,想自己该看的或许不是洞玄子,而该读读黄帝内经,研习鬼门十三针秘术,将人体经脉穴位都摸索一遍,或者更有用。
这段时日不是他不想,更不是他不行,是怕她再因他受罪。加上仔细忖度过,这时候确实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干脆先施些旁门左道给她尝尝鲜,等以后一切都定了,待要重温鸳梦,也是水到渠成的黏缠。
他预想过她会忍不住,甚至喜欢她求而不得的急模样,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急得使这么个法子。
足以见得,是当真渴极了。
来回几趟,自己也简单擦身换上寝衣,谢枝山往博山炉里投两截粉香,重新躺回榻上,揽着妻子出神。
帐里味道乱,细闻还有她的酒气,酒气里有复杂的药感,吸进鼻腔,透骨钻窍。
不用看被面,谢枝山也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情况,然而能纾解的人睡得正香,万事不知。
待想把她弄醒,然而见她睡得香甜,实在又狠不下心,只得默默熬着。
就这么忍了小半夜,醉鬼翻了个身,终于睁眼了。
四目相对,谢枝山板着脸问:“醒了?”
见她点头,又问:“可还记得我是哪个?”
“夫君……”
谢枝山微笑:“怎么,我不是你的马了?”
这一句,让司滢彻底醒了过来。
天菩萨,她果然勇了一回。
羞色抚上眼皮,司滢爬过去揽他的脖子:“夫君莫气,我已经不醉了。”想一想,又扶上他的肩,真诚赞道:“夫君方才,真的很了得。”
谢枝山回了个鼻音。
真是阴阳颠倒,现在他在她跟前,完全就是裙下臣似的。拿那些村话来说,就是软弱可欺的肉头,再难硬气得起来。
堂堂大男人被这么欺负,地位垫了个底,谢枝山闹情绪:“我不行了!”
司滢被吓到,忙问怎么了。
谢枝山把眼一闭:“阳气被你吸光了,明天怕是要告病假!”
说是阳气被吸光,眼中却扯出一线春来,时拢时放,蛛丝似地粘住她。
这会儿的司滢特别灵,眨着眼笑起来,糊到他耳朵边:“夫君,这回不痛了。”
谢枝山半睁着眼睛,并不表态。
司滢使劲拱他,软声软气,最后被他当被子抱住:“那梅子明天叫人处理掉,往后不许吃了,吃出毛病怎么办?”
司滢忙点头:“夫君放心,我再不吃了。”
这百依百顺还像点样,找回些场子,谢枝山身腰一沉,正要重新填喂她时,却听她迟疑道:“夫君,我有事要问你。”
谢枝山不大情愿,把她往身边勾紧了些:“非要现在问?”
司滢捂住它,人往后退开些,想想还是不安全,摸到折扇敲他一下:“别闹,我就问一句话。”
谢枝山劈手夺过折扇,仍旧挤了过去:“说罢,说快些,别耽误正事。”
一个进一个退,在身子抵到床板之时,司滢抬膝顶住他:“你是不是有大事瞒着我?”
谢枝山怔了下,终于不再进了,轻俏的眉眼沉重起来:“怎么这样说?”
相处也这么久了,结合先前的猜测,司滢很快猜出来,果然有事藏着。
“哪样的事,不合适告诉我的么?”她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怯:“如果不方便,我不问了。”
以退为进,瞒不过谢枝山的眼。他拗过去,在她肩下狠狠啃了两口:“还跟我耍小奸小坏,能得你!”
司滢发笑乱躲,躲不开,干脆也抄手去威胁:“你再来?”
谢枝山牙关发酸:“你真敢,真舍得?”他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