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层……
这些日子他没有跟辛野裳有什么交汇,这当然很有利于他将养身体,但楚直心里却一点儿也不高兴。
他有时候想起跟她的相处,有时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尤其是那夜在集信寺的分别。
楚直决定跟宋昭摊牌。
今夜就是宋昭的死期,就算他得不到最终答案。
楚直吁了口气:“当初孤进东都之时,别州宋氏一族,因接驾不力,数罪并罚,合族就此没落。你之所以恨极了孤,便是因为此事。”
宋昭可有可无地掀了掀长睫。
楚直道:“你本必死,是宋炆搭救……所以从那之后你便效力宋炆麾下,直到五年前才攀上国舅,借他之力入宫。”
宋昭一笑:“所以呢?”
楚直道:“你想报仇。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此番也实属无奈,因孤要惩戒宋炆,才把你逼得跳梁。”
宋昭微微点头,眼神冷冽地看着楚直。
“此图,你是……”楚直扫过面前那张画:“从辛野裳的手中得来。”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辛野裳的名字,宋昭的眼神暗了几分,嘴唇一动。
楚直却敏锐察觉,淡声道:“你跟她相识。”
宋昭的长睫瞬间垂了垂。
这个仿佛下意识回避的神情,让楚直心头一悸。
“孤想问的是,你是……如何跟她相识。”楚直有点艰难地问,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宋昭的嘴唇张开,又抿住,就在楚直以为他仍是不肯开口的时候,宋昭的脸上掠过一点似狡黠又仿佛隐隐炫耀的笑。
他竟说道:“说来皇叔恐怕不信,我同小裳相识,是因为……”
目光投向楚直手畔的那幅画。
那声“小裳”,让楚直心中不适。
他压下那种感觉,忖度着:“你是说,你凭这画,认出了孤?”
宋昭又是一笑:“我看她画这幅画的时候,还未见过皇叔,如何认出。”
很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叫皇叔汗毛倒竖。
“你说什么?”他的手指尖都在发凉:“你的意思是……你亲眼看她画了这幅画?”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又很糊涂。
这幅画,明明是他画的,确切地说是在集信寺那天晚上,他在辛野裳的要求下,同她“一起”画的。
宋昭难道也有“离魂”之能?
不不,这不可能。
楚直觉着不是他疯了,就是宋昭疯了,或者……
还有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解释。
宋昭迎着楚直的眼神,他把皇叔因不能置信而生的惊怔理解错了,宋昭道:“你自然不信,但事实如此。”
楚直不知何时已经将旁边的吉祥纹铜豹镇纸掐在掌心,攥的死死地,以一点钝痛来压制心中排山倒海似的震惊。
他盯着宋昭:“何处?”
宋昭哂笑。
“不妨,让孤来说,那是在……”楚直一字一顿道:“集信寺。”
宋昭的笑缓缓收敛,仿佛在疑惑他竟会知道答案。
不知何处来的一阵风,吹动烛火,宋昭的脸半明半暗。
楚直盯着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深深呼吸,“你是那寺内的僧人,”楚直无法按捺,脱口说道:“那夜出现在屋顶上偷窥的僧人!”
这次,换了宋昭陡然失神,他惊愕地看着楚直:“你、你怎么知道?!”
楚直却更加无法自持,电光火石间,所有无法解释的都好像昭然若揭,为何集信寺会是若干年前被毁而改成了闻信寺,为何他亲身经历过城头血战、而宋炆这次却并未大举攻城,为何宋昭人在东都宫内,前一天却在西川……
还有更多的疑惑不解,原来答案,都藏在一个惊世骇俗的真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