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沉默一息,脑子里转了几转,因为了解些内情,再观女人眉眼、听她不似访客的语气,突然就悟到某种可能。
果然,季明景坐直身,先前一直没吭声地听着母亲训斥,这时终于开口道,“妈,你别胡说。”
真的是季明景的父母,文斯默不作声将目光扫过屋内和门口的一男一女,两人俱是衣着得体的知识分子模样,尤其季父和季明景更是如出一辙的温文气质,甚至因为年龄积淀,前者看上去要更沉稳。
但他板着副面孔,即使比起季母稍不外露,看向文斯的眼神仍旧令他形象大打折扣。
虽然对方出言不逊在先,文斯还是顺着季明景的话,客气地先作自我介绍,“阿姨,我是季老师的同事。”
“同事?”季母冷哼一声,“娱乐圈就没个正经人事,还同事,你当我不知道什么同什么事?”
文斯愕然,无论如何这样开头的两句实在令人一言难尽。
“行了,先让他进来。”季父望了眼门外,低声嘀咕了句什么。
那口型,依稀在说“丢人”。
所以是医院走廊人来人往,嫌他站在外面丢人?
文斯:“……”
季母不情不愿让开门口,见文斯还愣在那儿,白过来一眼。
文斯但凡涵养差点,或者跟季明景交情浅点,都能给那眼神当场气笑,再泼辣地回敬一句:你谁啊让我进去我就进去?
但总算碍于里面的病人,文斯闷声忍了,走进后先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桌上,也同时跟季明景交换个眼神。
季明景却只有苦笑的份儿,足见得刚遭一通数落谩骂,那种心力交瘁又无可奈何。
可正是这短暂的眼神交流,似乎也能将季家父母给膈应到,季母突然上前,竟一把要抢那保温桶。
“拿走,明景不吃你的东西!”
文斯眼明手快按住,把她的劲儿压回去,“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他初印象还觉得这夫妻俩像知书达理的知识分子,可现在他算见识到,什么叫关起门来的泼皮无赖。
季明景终于坐不住了,他从床上下来,将那保温桶往自己这边拨了拨,“小文,谢谢,你先回去吧。”
很明显这是在忍让。
文斯看向他,季明景则对他略一摇头。
明白了他的想法,文斯松开手,“那我走了。”但他似有意又无意地,在后面加了句听起来很多余的:“晚点给你打电话。”
文斯从季母旁边转身,她刚愣了一下,这会儿猛地回神,将那保温桶一把抓在手里,似乎想塞回给文斯,却被季明景也按住提手,难得加重音地唤了声,“妈!”
因这一声里的急切和抵抗,季母竟像个被点着引线的炮仗,突然就跳起脚,冲着文斯喊道,“你不许走!”
她抢不过那个保温桶,直接就把目标对准文斯,“你今天把话说清楚!”
文斯垂眸,视线凝着被她拽住的那条手臂,嘴唇抿起,眼神里结了霜一样,而季明景也过来,试图挡在文斯和母亲之间。
而文斯眼皮一掀,不等他发话,已经慢条斯理开了口,“阿姨想让我说什么?”
“说什么?”季母厉声质问,“你和我儿子到底什么关系?”
“妈,小文是我……”
季明景话没说完,就被亲妈一胳膊肘叩在胸膛,将他用力推开,季明景当即皱眉,身体微微躬起,单手撑住床沿压抑地连喘了两口粗气。
文斯都惊到了,忍不住道,“季老师!”
季母犹自怒不可遏,看都没看季明景一眼,“你今天不说清楚休想走出这道门!”
而反观旁边季父,也是不闻不问的样子,似乎完全不在乎季明景伤得怎样,刚刚那一推搡到底有没有受影响。
文斯甚至还看到,季明景在自己这份仅有的关切中回望过来时,眼神里更多竟还是忍让和恳求。
这得是多久的积淀和压迫,才能让一个三十岁性格健全的成年男人,形成这种近乎执拗与病态的迁就?
文斯心里顿时像被冰凌子勾了两道,对着季母冷冷反问,“您儿子?”他指向季明景,像说笑话似又问一遍,“您说他是您儿子?”
季母没料到这出,有点怔住,但她手还抓着文斯不放。
文斯既不挣脱也不退后,刚刚作为晚辈那点虚伪的礼貌被他见人下菜碟、毫不犹豫收回,直面眼前这个自视为母亲的中年女人。
一声冷笑,“那您是倒是说说,如果他是您儿子,今天是他重伤住院的第十二天,前面十一天您去哪了?
“如果他是您儿子,您刚才推他的时候有想过他身上的伤没有?还是说您连他受了什么伤都不知道,就奔着教训儿子来的?”
一串反问像讽刺的刀子,连番削在那对父母脸面上。
文斯表面看着和气,突然不知哪里冒出的凌人气势,把季母看得手不由自主一缩。
而这些还未结束,文斯摇头,“请恕我这个做晚辈的看不清了,您儿子住院,我居然还以为您二老是来看望他的,原来您都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是想直接把训话当晚饭?您关心他吃饭了吗?”
季母被说得瞠目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