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得呈的。
他用力的呼吸,却只能不停的呛出满口的血沫子。
他的嘴边全是血色的泡泡,全是他自己的。
医生说的话他听懂了。
他会被自己的血呛死。
无法止血。
他只能慢慢的、疼苦的死掉。
可他还有话……还有话要说……
他做了一件好事,一件大好事!
他不能白做啊!
要是没人知道,没人感激他,那他不就白做了吗!
他想要被人记住!他想要被人感激!他想要……!
一个熟悉的面孔撞进来。
两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啊,是二小姐!
他要告诉二小姐,是他去挡住了日本人!是他去告诉日本人,有两个女人往那边走了!是他想引开他们!
二小姐!你不要忘了我!你要记得!要记得我!
一阵突出其来的剧烈呛咳塞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整个人像只落进油锅里的鱼一样弹起来。
周围伸出来七八只手把他死死的按在床上。
二小姐的脸上被喷的都是血沫子。
她没有管。
她凑近他。
她在他耳边大喊:“爸爸!我叫你爸爸!你听到了吗?爸爸!”
于英达紧紧握住二小姐的手,努力想说话,可他仍是只能咳出血沫子。
祝玉燕:“我、我会把你当爸爸来孝顺,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戴孝,我会让孩子姓于,我……”
她语无伦次的说,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于英达咧开嘴笑,满口牙全是血。
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不停的点头。
然后他再次咳得像一只虾,紧紧的蜷起来,又再弹开。
其他人不得不把他绑在床上。
祝玉燕得知他会这样一直呛到死为止,她大叫:“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他!”
救治的医生是个军医,他说:“救不活了。最好的办法是给他一刀,让他快点死,别活着受罪了。”
祝玉燕下意识的摇头,这不行!
医生说:“那就用药,让他少难受点,死得轻松点。”
祝玉燕僵住了。
理智告诉她,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处理了。
苏纯钧替她下决定:“就这么办吧,给他用药,让他轻松点去。”
医生点头:“行,你们先出去吧,我这就用药。”
苏纯钧就把祝玉燕给挟出去了,临离开前,她看到医生拿了一个烟锅,打开一个盒子,挖了一块膏放上去。
那是!
她明白了所谓的让他死得轻松点的办法是什么了。
后面她就再也看不到了,她被拉着,渐渐离开了那个房间,离开了那条走廊。
二十分钟后,医生来说:“人已经咽气了,也收拾干净了,你们要不要再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她再回到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已经变得干净多了。
有人在拖地,拖干净那些血。
床单换了新的,洁白干净。
于英达脸上的血都被擦干净了,头发也梳整齐了,衣服也换了一身。
他闭着眼睛,表情有一点点扭曲,但大体上是温和平静的。
她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医生摇头:“他不可能说得出来话来的。”
祝玉燕照着她所保证的,以女儿的名义替于英达下葬立碑,她穿起了丧服。
苏纯钧陪她出席了冷清的葬礼。
她说:“等以后和平了,我就收养孤儿,收养一百个,全都姓于。”
苏纯钧点头:“收养两百个,剩下的姓苏。”
祝玉燕笑了一下,说:“干脆收养四百个,姓代的一百个,姓张的一百个。”
苏纯钧:“姓祝的呢?不能忘了祖宗啊。给祖宗个面子,姓祝的两百个。”
两人手牵着手,摇一摇,许下了关于未来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