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关心咱们太史将军,还是陆将军。”另一个又窃窃私语,“我听说他也隔三差五去城中,你们都知道的,城中大疫,寻常人是不能进的……”
“他一个并州人,又在吕布麾下,”那个东莱口音,与太史慈是同乡的士兵用力地撇了撇嘴,“怎么比得过咱们太史将军。”
“就是!”
亲疏就不比了,这是明摆着的!比一比勇武,那太史将军也肯定不在这些并州人之下!
……虽然不一定能比得过吕布,但是吕布娶妻了!
……剩下还比什么?比家世就都差不多,要不,比比相貌?
张辽走进陆悬鱼的军营时,已经察觉到了今日的气氛比起以往大有不同。
士兵们脸上有了笑意,言谈时也颇见轻松。
……就是见到他来了,目光有点儿探究,有点儿挑剔,还有一点儿不太友好。
……而且那些目光是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的挑剔品评。
无论如何,张辽不会对友军的士兵动什么气,尤其这些士兵只是缩在一边打量他,这样轻飘飘的目光影响不到他,但令他感觉有些纳闷。
这几日陆悬鱼在城中治疫,忙碌极了,不常来军营。张辽担心太史慈伤重,营中一旦有什么变故,故而时时前来探访。
除此之外,他也是真心喜欢太史子义这个人,张辽觉得,任何听说太史慈这些年所行之事者,都不会不喜欢他——信义笃烈,雄气壮节,其人极有古风,是一位真正的天下义士。
若是伤势能够痊愈,张辽真希望与他相交一番。
只是太史慈的伤情一日比一日严重,消息传出,连高顺也觉得极为惋惜。
“若是太史子义去了,陆辞玉便如折一臂膀,”他这样评价道,“这样的人才为一小城所损,岂不痛哉?”
张辽这些沉重得有些悲痛的想法在士兵们的探头探脑中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怪异的感觉。
太史子义定然是伤势有了好转,只是这些士兵为何如此作态?
他走近帐篷时,正好遇到太史慈走到帐前,透一透气。
这名东莱名将比他略长几岁,再加上平日里蓄了须髯,就显得格外老成持重。
但今天走出帐篷的太史慈不知道为什么把胡须剃得干干净净了,那张脸一下子就变得年轻起来。
他有一双笔直而平整的眉毛,微皱时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舒展时又显得十分温柔可亲。
那双眼睛里平时总带着审视与思虑,现在当他走出帐篷,一心一意呼吸一口河边清澈的空气时,眼里仿佛也流转着春日晴空下,河水轻缓流过时清澈的光。
张辽一时就愣了。
他应当是很高兴的,他的确是很高兴的。
太史子义尽管形容还是有些憔悴,但伤势已经有了明显好转,天下不会失去这样一位名将。
陆悬鱼也不会失去这样一位股肱。
出于这样的想法,张辽大踏步上前,在太史慈看到他时,便大声地,声音十分欢欣地开口了。
“子义兄!你的伤势好转许多了!”
太史慈转过脸来望向他,也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果然是文远!你竟又来看我!”
“伯逊须得守在营中,不能擅离,因此托我带来这些草药,安神止血,极有用的!”张辽有点怀疑河滩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会让人声音放大,再放大些,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就格外的响亮。
但太史慈立刻用言行举止告诉了他,并不是河滩有什么特殊,而是他自己突然说话声变大了。
“你喊得那样响做什么!”太史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今日觉得大好了!随我入内叙话吧!”
两个人离得十分近,于是张辽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没剃掉须髯之前,张辽一直觉得太史子义年纪略大了些,与吕布相仿。
但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
因此这位年轻武将有意无意地发问了。
“子义兄如何剃了须髯?”
“嗯?”太史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天气渐热。”
哦,张辽略放了一点心。
“昨日辞玉来帐中看我,便顺便帮我剃了。”
“……我还以为她这几日挺忙的。”
“确实,千乘的时疫一日不去,她便一日不能得闲——给张将军煮些茶来。”
与陆悬鱼有点相似,高顺现在也很忙。
陆悬鱼忙着治疫,他忙着防疫,将士兵拘着不许进城,甚至不许离城太近。
一场大战过后,周围的水源也会被尸体污染,靠近便十分危险,这支兵马将要远行,无论如何不能冒这样的险。
因此高顺每日里不厌其烦地检查巡视,看过士兵们取水处,又看过士兵们四处捡来的柴,看过士兵们将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