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煮开再饮用,甚至连这些士兵们不许随地便溺之事也看得极严。
他这样忙忙碌碌到午后,暑气渐渐上来,士兵们各自寻了阴凉处去休息,高顺也正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再令功曹与粮官将今日的各项粮草用度情况送来与他审查时,张辽回来了。
干干净净的,身上没有什么尘土,不像磕了绊了摔了碰了。
……当然,他这样的百战之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去了一趟十里外的友军营中还能遇到什么不测。
因此高顺见张辽那一脸怅然,便是一惊,走过去迎了他下马。
“是太史子义之事?”
张辽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想起厌次城那石破天惊的一役,再想到太史慈这般年轻……高顺一瞬间也觉得十分痛心,于是脸上也露出了难过之色。
“如此英雄,可惜天不假年。”
张辽忽然滞住了。
“……文远?”
这位心思细密,做事周详,性情从不跳脱的青年武将转过头来,盯着高顺的眼睛。
“太史子义的伤势好转了许多,再过几日便能痊愈了。”
“……既如此,文远为何作此态耶?”
高顺以为张辽会说点关于时下局势的事,比如说太史慈不死,刘备以后或许将图青州全境云云……但将军都决定离开徐州,返回雒阳了,刘备势大,与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故这样不开心呢?
但这位挚友根本没有聊起什么天下事,他纠结的也不是太史慈的伤势。
“他将须髯剃了。”
“……啊?”
张辽摸了摸自己的短髭,犹犹豫豫,恍恍惚惚地走过去了。
留下了一个站在营地中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高顺。
这些事尚未传到剧城,因此刘备和他的客人也不曾听闻。
春夏交替之时,正可以坐在庭院里,喝一点酒,吃一点海鲜,看一看远处草长莺飞的美景。
即使是一个性情暴躁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心情平和下来。
但刘备做不到,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告诉自己要忍一忍。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这个人就……
“玄德贤弟,”吕布真诚地说道,“我是真要走了。”
……再忍一忍,这个人就会离开徐州了。
刘备努力忽略了这个年龄没他大的人称他为贤弟的行为,而是平平地点了点头,没有搭话。
“此去山高路远,但天子蒙尘,我辈不得不千里辗转,欲至御前效命。”吕布不需要他接话,又继续说下去了,“贡品……”
“徐州久战残破,而今孤穷至此,”刘备勉强开口道,“奉先啊……”
吕布撇撇嘴,“可我听说,待今秋麦熟,曹操就要上雒了。”
这个话题终于成功击碎了刘备最后一丝讨价还价的期望。
也正是这个缘故,甚至今天陈宫都没有来,而是胖罐子胖摔地将吕布丢了出去。
因为曹操欲奉天子讨不臣的消息传来,所有盘踞各地的诸侯都觉得很不舒服,袁术那种临门一脚准备称帝的先不说,西凉那些烂人也不提,在蜀中关门过日子俨然自成天地的刘焉也先放下,就连荆州刘表都拒绝进贡,除此外行事多有僭越,甚至还会郊祀天地。
这样的行为放太平年间不夷个三族不能平天下议论,但放在现在就实属寻常。
这些诸侯都乐得看皇帝在雒阳孤零零蹲着,最好蹲到这场逐鹿中原重新分出胜负才好,谁也不在乎皇权的神圣和法统,更不在乎四百年的汉室江山。
但皇帝在雒阳孤零零待着是一回事,到了某一个诸侯手中又是另一回事。
对刘备来说,他要是能离天子近一些,奉迎天子这事他就干了,但现在徐州与雒阳之间隔了个兖州,他不能越过曹操去迎天子,也不愿意天子落在曹操手中。
“小陆已经给了你一千骡马,”刘备斤斤计较道,“你那些骑兵赶到青州时,袁谭已经撤兵了,你拿什么来还她?”
刘备的话与事实有点出入,但吕布不清楚,他仔细想想,立刻说道,“我有个想法。”
“嗯?”
“你看你送去小陆营中那些世家次子,没几个好的,”吕布说道,“这许多时日了,也没听到什么消息啊!”
刘备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
庭院里除了他与吕布之外,只有两三个婢女负责上菜斟酒,现在听到吕将军这样说,这几个婢女立刻也将头放低了一点,暗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他就觉得很是神奇,连婢女都觉得公然讨论一位女郎的婚事很是冒失,但吕布自己是察觉不到的。
既然说都说了,那索性就多说几句,刘备斜眼看了他一眼。
“她现在年轻得很,便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