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是输是赢——韩当心中升起了一个模糊的预感——他都再也见不到少主君了。
金钲急鸣,战鼓激昂,这场攻营拔寨的战争就这么开始了。
对于三千东莱兵而言,这是他们经历过的第一场战争,尽管有他们同乡的将军与他们并肩作战,但这些士兵仍然状况百出。
将军下达的命令是,先烧鹿角,再搭绳梯,顶了藤牌,爬过壕沟,再正式开始进攻营寨。
但那鹿角要如何烧!
哨塔上的弓箭手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之下,他们又如何能前进!
有人硬着头皮上前,有人悄悄后退,有队率在责骂,甚至有军法官威胁要将击鼓不进的人斩首!
甚至真有人浑身颤抖着,想要转身逃跑!
这里前有山,后有河,旁有沼泽,总能寻一个逃命的去处!
可是第一个人刚刚拔了步子想逃,身侧的队率便拎起环首刀,捅了进去!
“一人逃!同伍死!”
“一人逃!同伍死!”
这样的吼声自队率而出,滚滚如沉雷般,很快传遍了整片战场。
陆廉自带的三千老兵中没有这样的规矩。
临阵脱逃者第一次先打军棍,第二次才会斩首,更没有因此连坐的规矩。
但太史慈仍然下达了这样堪称严苛的军令。
这些东莱兵是新兵,新兵总会逃跑的!
但他们彼此也是同乡、同村、甚至同宗同族!因此为了一个人而牵连到他人是种不可忍受的懦夫行为,即使其他新兵也无法容忍!
——如果有人要逃走,那么必定要受到来自同伍兄弟最残忍的报复。
阵线勉强地压住了,顶着箭雨,继续向前推进。
有人倒下,后面的人还在继续前进,很快便到达了鹿角旁!
太史慈望了一眼风向,“时候正好。”
丛林中有现成的木头,却没有足够多的干柴,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太史慈提前同张辽商量过,担了些马粪晒干,此时堆在鹿角下,点火便烧了起来。
滚滚浓烟,顺风飘进了营寨里,箭塔上的弓箭手视线顿时便受了挫!
“绳梯!快搭梯!”
“藤牌手!藤牌手!”
“儿郎们!不趁此时杀敌!更待何时!”
“杀!”
“杀!!!”
太史慈踏过壕沟,百忙中甚至还抬眼望了望箭塔,那些弓手竟然下了箭塔,忙忙地拎起短兵准备迎战。
这个怪异的举动令他心中顿时雪亮。
——孙策的确不在营中。
韩当很想将将营地外围防御再加固一番。
但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守,再如何加固也是没有意义的。
在陆廉与太史慈开始攻打营寨之后,他迅速判断出来自己防御的侧重点。
太史慈用兵与少将军颇为肖似,果决大胆,其中亦不乏心细之处,但他亦不能与陆廉相比——当今天下,何人还能与她相提并论?旁人领兵,大纛总在中军,在高处,在最安全的地方;陆廉领兵,大纛便在最前方!
吕布虽勇,毕竟是马上之勇,来去如风,不会身陷重围。
陆廉之勇,却如项王再世,她未曾骑马,而是手持一柄长剑,一步步走过来的!
太史慈尚需派兵先烧了鹿角,再搭绳梯,小心爬过才能靠近营寨,陆廉却根本不需要这些手段。
男子臂膀一般粗的鹿角主枝,她一剑挥下去,如同破开一段素帛,轻飘飘便分为两段!
军中欢声如雷!
有这样的主帅在前,什么样的士兵还会怕死!
……可是这样的豪杰,为何却在刘备麾下?
韩当很想要问一问她,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需要时间,他的将军需要时间。
“布拒马!”他大喊道,“将那些车子推来!”
这场战争从天亮打到天黑,竟然也没有分出胜负。
原因无他,这个营寨修得太反人类了。
营地都是大营套小营的,有个两三层的防御工事也很正常,但它足足修了六七层的防御工事!
与其说这是个营寨,不如说它是个迷宫一般的堡垒!
若说将整座营寨都一把火烧干净,偏这里又是建在山下沼泽附近,主帅韩当又挖了沟渠进营,一时半会儿根本烧不完!她虽然能够腾挪跳跃,但又不能抛下军队,自己一个人冲进去。
于是攻破一层,杀了近百个敌人之后,东吴军队后退一层,再来这么一遍拉锯战。
……她抓了两个俘虏仔细一问,终于知道孙策果然不在这里了。
……就丢了这么一群弃子在这里当诱饵拖住她的主力,缺了大德了!
到了夜里,她不撤兵,让士兵就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