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们说,县府贴了通告,山再不圈了!”
她没听明白,“圈?”
“我们乡附近的山,都是贵人们的,不许我们进去,远些的又有狼,不是猎户不敢进,”小伙子认真地说道,“现在可以进山,能采野菜不算,还能进去设几个绳套,打几只兔子来换粮食!往岁养不活的孩子,今岁就能养活了!”
她听得若有所思。
今岁的青州看起来是能活了,但雒阳能不能活,还不一定。
比起剧城里那家面向小市民的客舍,刘晔所在的这座二层小楼明显精致雅洁许多,连菜色也十分精巧,坐在一旁的人是个高冠博带,美须髯的中年文士,风度与那些农人更不可同日而语。
但刘晔没什么心思吃这些菜,只是端起酒盏,略碰了碰嘴唇便放下了。
“子扬如何这般愁苦?”
“杨丑虽动了心,但张杨手下另几名偏将校尉都退回了金帛,眭固更是拒不见我。”
“张杨位居三公,假节钺,又有美名,那些人不愿见子扬,也在情理之中。”
“只杨丑一人,他是断不敢轻举妄动的。”
对面那位文士便捋了捋胡须,微笑着向下指了指。
刘晔疑惑的目光向下看去,正看见有几个铠甲破烂的男人走过,路边行人纷纷避开,目光却是毫不遮掩的鄙视与仇恨。
“……那是董承的西凉兵?”
“不是他们,又是何人?”钟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溃兵无处安置,又恐为祸雒阳,若令吕布清剿,怕又寒了天下之心,朝廷亦为此日夜煎熬哪。”
刘晔愣愣地盯着那几个西凉人走过,又回过头看向钟繇。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阴谋,猛地便站起身,肃然向钟繇行了一礼。
“谢公教我!”
“子扬,曹公去岁虽败,而今你行事当越发小心,不可行事鲁莽。”钟繇摆了摆手,“吕布处,你待如何?”
“我欲以金帛厚礼,离间他与张杨……”
钟繇笑了起来,“你能瞒得过他,如何能瞒得过陈宫?便是他身边的高顺,恐怕也要阻拦的。”
“公有何高妙之策?”
这位须发飘飘的名士略微思索了一下,笑眯眯地用手指点了点盏中的醇酒,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
钟繇写字时,不见思索,也不见停顿,随手便写出了一个流畅又漂亮的“董”字,落在桌上熠熠生辉。
若是后世人见了,大概想要将这个字拓下来,带回家里裱糊收藏,当传家宝留个几代的。
但刘晔无暇去欣赏他的书法,而是盯着那个字看了许久,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