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的意思……”
“主公想不到的,审正南岂能想不到呢?”
他只写了几笔,外面又传来十分嘈杂的跑步声,呼喝声,以及民众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
沮授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一片惊骇!
无数人将许攸那座大宅围住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最里层的自然是士兵,但论围在门口的人群而言,士兵最多只算十分之一。
全邺城的人都跑过来了!
士兵在里面,士人在中间,士人有骑马的,有坐车的,有搬了马扎的,往士兵身后一站,那些小兵就很没有底气地将间隔放宽些,好让贵人们看个清楚。
士人后面自然是一排给他们牵马赶车般马扎的仆役,还有人捧着水壶,有人抱着氅衣,有人怀里揣着些丹药,站得整整齐齐。
他们个子又高,身材壮,这样密密麻麻地站了两排,这就对后面的人很不友好了。
老百姓在最外围,有人垫脚,有人搬来石头往上踩,有人干脆把自己的箩筐翻过来,可惜一脚就踩翻了,好在摔也只摔别人身上。
同理还有爬到树上掉下来的,爬到别人家房顶被拿长杆给打下来的,最后亘古不变的还是老父亲弯腰,不孝子爬上去,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再伸长了自己脖子去看,一边看,一边转播。
“门开了门开了!”
“然后呢!”
“有人跑出来了!”
稚童这样嚷嚷的时候,从那一层又一层的芯子里传来底气很不足的哀求声。
有人发出了大声的嘲笑。
“你这猪狗,昨日在西市上将人家卖胡饼的女儿拽了发髻就走时,何等神气!”
“主君尚不在身边,你们这些苍头便敢这样放肆!”
那边又传来什么辩解与哀求声,但立刻被后排的百姓给压过去了。
“呸!”有人高声骂道,“你砸了我的铺子!你可还记得我吗!”
“砰——!”
“哇!!”
“怎么样了!”父亲垫了垫头顶的熊孩子,“那里面怎么样了!”
“那人被一个穿甲的贵人一鞭子抽在脸上,两个士兵立刻将他架走了!”小娃子又看了一会儿,人群也忽然跟着动了动,“哎呀!有许多兵卒冲进去啦!”
人群似乎很想往里挤,但被那群健仆拦着,急得只能跺脚。
“儿啊!儿啊!”有妇人的声音在外面哭叫起来,“贵人!贵人!千万将我儿救出来啊!”
过了一会儿,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妇人的啼哭声从里面传出来了。
“有个女人想跑,”小娃子抻脖子嚷道,“被几个男人拽住了,打倒在地上!然后那几个仆人又被士兵给抓走了!哇!她跑到门口了!”
“七娘!七娘!”
“阿母!阿耶!”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需得验明身份!”有人很威严地高声喊道,“若是无辜受难的良家子,少顷即可放归家中!”
那朱红的大门里面又嘈杂起来。
“有个小老头儿带着兵!在和里面的人嚷嚷!”娃子说道,“我看不清!”
“瞎说什么呢!那是审公!”他爹驳斥完赶紧又加了一句,“再探再报!”
“审配!我父为明公征战沙场,你竟敢纵兵抄略,你——你不怕将士寒心!”
“尔等狂悖之行,尽人皆知!我今日奉主公之命前来,若放过尔等,才令河北士庶寒心!”
“那群穿着亮闪闪衣服的人也被拖出来啦!”小娃子嚷道,“有男的!有女的!那个!那个小娘子真是美貌啊!阿耶!哇!阿耶!”
阿耶拎着他一条腿,给他从肩膀上卸下来了,不忘记照屁股上来一巴掌,“你才几岁!就学得这样轻浮了!”
小娃子扯开嗓子大哭,但哭声也盖不过许攸家往外拖的一个个男女老幼,每一个都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每一个都瘫在那里需要别人拖着才能走,区别在于女的只哭,偶尔说几句求饶的话,男的一边哭,一边还会骂,什么话都有,包括但不限于等他阿耶/伯父/从父/大父归来时,给这些奸佞小人都杀个尽绝!
有士人从马上跳下来了!从车里跳下来了!从马扎上跳起来了!
人群传出一片惊呼,其中还有吹口哨的,欢呼的,叫好的,起哄的。
“贵人!贵人!”有士兵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审公只让我们好好将罪人收监,不能打啊!”
“不行!必须得打!”百姓们在后面使劲嚷嚷,“打死算完!”
“没错!打死算完!”
“要是不能都打死!”还有人嚷嚷,“随便抓几个许家人出来打死也行!”
“没有冤枉的!”
“对!”排山倒海的声音回荡在邺城的大街上,“没有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