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怎么样?
看看陆廉还会对他下刀吗?
这个谈判失败了。
但张昭一点都没有生气,准确说,他满意极了。
只有诸葛亮板着脸,像是生气了的样子,但眼睛又很亮,“张公何必自污?”
“孙伯符将军弃世之前,将吴侯交付与我,”张昭还是那样平静的笑容,“我不能负了他。”
船离岸边越来越近了。
程普已经从暴怒中完全冷静了下来。
“你这样一番筹谋,背上叛主的骂名,也不过为吴侯再谋得十年罢了。”
“十年已足够。”周瑜说道。
“如何足够?”
“我向吴侯进言,‘陆廉功高而不赏,刘备位重而无嗣,这是主公的机会,只要盘踞在江东,自然能够坐看大势成败。’”
“若是十年后大汉百战百胜,已平定天下了呢?”
这个俊朗斯文的青年笑了。
“那咱们就牵几条好猎狗,同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去。”
程普沉默了很久。
艨艟已经靠岸,有士兵跑上码头,在牵引楼船,一时呼呼喝喝,热闹非常。
他看着那个既定的,黯淡的未来,忍不住开口,最后问了周瑜一个问题:
“既已筹谋周全,江东还赖诸君辅佐吴侯,公瑾又何必与我这等老朽同赴江北?”
那个披着雪色罩袍的年轻将军已经走向下船的踏板,听到这个问题,脚步便停了一停。
“在下年纪尚幼,不曾与诸位同在破虏将军阵前效力,一直引以为憾。今日能与程公同归,”他声音爽朗,如同雨后万里晴空,“是周瑜之幸也!”
孙权在太湖旁的那座宅邸里正等待着他们。
他看起来比初见时更加憔悴了,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了很久,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他的姿态谦卑,甚至可以说是凄惨地跪倒在地上,表示他已经将武将和宗室都送走了,他是大汉最忠心的臣子,随时愿意作为一个小卒为大汉冲锋陷阵地效死。
他只有一个请求。
“我父兄的墓,都在江东,”他满脸的泪水,哽咽着望向陆悬鱼和诸葛亮,“请让我替他们守墓吧!”
……吴侯大声哭泣起来!
哭得她如坐针毡!
哭得诸葛亮赶紧跑过去,掏出细布给他擦脸,然后孙权一把抱住诸葛亮,在他怀里继续毫无形象地呜呜呜哭个不停。
……这个画面就特别的没眼看,不仅没眼看,她觉得过后只要想起来,就会打个寒战。
……反正她是坚决不去哄的。
孙权在诸葛亮怀里渐渐止住了泪水,抬起头,扶着诸葛亮的胳膊,用一双惹人怜爱的眸子注视着这个英伟的年轻人。
“孔明先生……”他轻声唤道。
诸葛亮似乎也打了一个寒战。
……不确定,再看看。
“吴侯既有如此孝悌忠贞之心,”诸葛亮轻声道,“在下当回复朝廷与平原公,请吴侯继续驻守江东就是。”
孙权扶着诸葛亮胳膊的那只手上,青筋一瞬间迸了出来,但就像她上一个错觉一样,在下一瞬间也消失了。
但他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里盛满了亮光,“先生之恩,孤当何报啊!”
诸葛亮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他最后也没说出来点什么。
他也只有二十岁,江东这群人的心眼已经够刺激了,孙权临了这一处就更刺激了,他一时竟然想不出一个更得体的回应。
于是他只是也用力摇晃了一下吴侯,然后转过半个头,求助似的看向大将军。
大将军什么反应也没有。
她坐在席子上,伸着脖子,张着嘴,像一个傻子一样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