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手指一顿。
在水底一样潮湿的静默中,不知不觉间,到了校门口。
夏郁青顿住。
夏郁青茫然地垂下目光。
“没有……可能因为下周有个随堂测试,我还没复习好,有点紧张。”夏郁青选择说谎。
陆西陵径直伸手,将她手里本子和钢笔夺了过来,“不准拿我送你的东西,跟我撇清关系。”
顿了顿,他最后补充一句:“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事。”
陆西陵不耐烦,“随便。”
夏郁青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没跟我说,手链是奶奶替你求的。因为我你才扔了它,才会出事……”
她其实真的很少自卑。
最终,他还是问道:“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有什么心事,跟我都不能说了?之前不是很坦诚吗?”他言辞毫不严厉,反而有种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
陆西陵一惊,“你算账做什么?”
夏郁青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钱还清了,是不是我就不必拿你当长辈,我们就可以平等。”
“真的没有……”夏郁青抱着帆布包的手指微微收拢,别过脸,“我想睡一下。”
“嗯。”
但是,每每在陆西陵这儿,她体会到一些差距注定难以逾越,上次是陆笙过生日,她无法融入;这次是碰上汤希月,陆西陵的青梅竹马,那么漂亮大气的姐姐,她连嫉妒的心思都不敢有。
他从来没这么难受过,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都不应当。
那时候陆笙谈恋爱,也是一行人出去旅游。
他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但今晚的场合,一直没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借以过问。
她不看他,反手拉开了车门,抱着包,飞快下去了。
陆西陵是她的秘密,她的心事。
“还是大学生呢,这么封建迷信。”陆西陵看她,“就为这个心事重重?”
之后汤希月去东城培训,一去一个月。回来以后两人作息又扣不上,汤希月两回叫他去拿,他两回被事情耽误,回家的时候汤希月已经睡了。
“重要情报你要不要听啊?”陆笙嘻嘻一笑,“我先跟青青聊天才知道,她根本就没跟苏怀渠在一起!她说她不喜欢苏怀渠,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手里和心里一起空了。
夏郁青摇头,“没有。”
陆西陵心里五味杂陈。
夏郁青不再说话了。
碰到了她的手指,发现是冰冷的。
陆西陵时不时地转头看她,那恹恹的神色,他第一次见,绝不是为考试紧张这样的理由能推脱过去的。
陆西陵一顿,“你跟他单独去?”
后来回到家,她遮掩颈上的吻痕,被他抓个正着。那不是他作为兄长该管的事,顶多只能嘱咐她一句,注意安全。
“你已经是年级第一,别人比你更紧张。”
那是她的自由,他应该尊重。
一直到车将要开到清湄苑,他才叫她。
夏郁青歪靠着,一直没说话。
夏郁青睁眼。
陆笙仿佛预判了他的行为,“别挂我电话!你会后悔的!”
他看了她很久,所有的私念和戾气,都在她此刻难过无比的表情中化作灰烬。
电台还在播放,他嫌吵,烦躁地关停。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不肯说。不过不管怎么着,这是你的机会……”
陆西陵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克制自己扭曲而嫉妒的情绪,“这时候倒不紧张周一的随堂测试了。”
陆西陵缓缓踩下刹车,待车子靠边停下之后,他方才开口,“你的意思,我作为长辈,劝诫两句的资格都没有是吗?”
“还有我室友。”
她拉开副驾车门,从座位上拿了个纸袋递给陆西陵,“礼物。祝你又老一岁。”
夏郁青听出这语气有些奇怪,“……我不可以去吗?”
“去多久?”
“回学校吧。”
陆西陵声调毫无起伏,“我不过觉得你更应该对学业负责,分清主次。”
陆西陵不确定夏郁青是否真的睡着,但也不再出声。
此刻,周潜看向陆西陵,自觉笑说:“陆总,我有点头疼,想回去睡觉,要不你自己开车送夏姑娘回去。”
陆西陵挑眉,“我再老你不也比我大一岁。”
“可是是你说的,不必所有精力都扑在学习上。”
车开到校门口,陆西陵将电话拨给夏郁青。
陆西陵冷声道:“手账本和钢笔也都是我送给你的,不如一并还了。”
说罢,他拿下中控台上的本子和钢笔,递还到她手里。
她唯一的自卑。
他不再看她,害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伤害她。
他按了一下额头,自嘲地笑了声,“蠢货。”
“给你写欠条。”夏郁青声音平静又坚定,“五万四,我会还给你的。”
周潜自己走到路边拦车去了,陆西陵按车钥匙给车解了锁,对夏郁青说:“走吧,送你回去。”
陆西陵问:“回学校,还是送你去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