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郭灿的千夫长站立在队列最前方,面对黑压压的蜀军骑兵,毫无畏惧,月色之下,很快便看到了刚才追杀燕云骑的赵广等人。
“兄弟们,杀!”郭灿双目微凛,拍马直冲向赵广所在的左翼。
赵广和令狐宇看到魏军留下百余人断后,不以为意,挥兵向前。面对冲来的敌将,赵广张弓搭箭,不到五十步的距离,才猛然松手,郭灿虽然早有防备,但在远处火光的掩映下,甚至都没有看到羽箭,便中了三箭,额头、胸口、跨下
马全都中箭,应声而倒。
郭灿的倒下,并没有对后面的魏兵造成任何干扰,所有的骑兵还在无畏冲过来,每个人的眼中尽是决然之色,冷漠而又决绝。
赵广神情微变,意识到这股兵马抱着必死之下,沉喝一声带着弓箭手 绕开到侧翼,神射营的士兵各自瞄准对象,不断放箭,每一次弯弓搭箭,便有人滚落马下。
令狐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神情凝重,挥兵掩杀,同时分派出一百人保护赵广等人,弓箭手一旦被敌人杀到跟前,便失去了威力。
一场无声的厮杀在月色之下进行着,朦胧的月光隐藏在云层之中,只看到一团团黑影不断地碰撞、分离、倒下,战马嘶鸣着,狂奔向远处。
无论是魏兵还是蜀兵,受伤或者死亡,双方都没有一人惨叫出声,似乎是为了较劲,也似乎是为了保存这最后的尊严。
决死一战,这对很多士兵来说,是无奈之举,魏兵的举动同样也感动了令狐宇等人。
双方都在无声的杀戮,用最后的正面一战表达对对手的尊敬!
这一刻,没有辱骂!
这一刻,没有喊杀声!
这一刻,也没有一贯的劝降声!
战马凄厉的嘶鸣在夜风中传出老远,一朵云不知何时将明月覆盖,天地昏暗,火光在远处无声地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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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西,沿着北邙山,蜀军大营方向火光冲天,另外在鱼尾坡也有一团火焰跳动,与之交相辉映,远远看去,宛如庞然巨兽的两只眼睛一般。
洛水东岸的土墙之上,正有人密密麻麻地站着,观察着蜀军大营的方向。
“王司马果然妙计,此等大火,想必刘封连大营都要守不住了。”
土墙之上,夏侯楙看着远处的一片火海,眉飞色舞,听着隐约传来的鼓声和喊杀声传来,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去参战。“若此战能胜,将军击败刘封,对军心必有极大的鼓动,甚至朝堂之上,也不会再有人敢暗中嘲笑,”陈佐看着远处的情形,战况比他预料的还要好得多,也暗自高兴,看
看四下都是心腹之人,又低声道,“将军此战大获全胜,就是那大将军的职位,也未尝没有一争之力。”
“哦?”夏侯楙一怔,旋即眉毛挑了好几下,双目一阵收缩,暗自点头。
自从曹宇兵败之后,一场大病,便引咎辞职,大将军职位自此落空,朝廷也忙着迁都,从洛阳到邺城,数月之久,至今还未颁布合适的人选。
朝堂上下,对大将军的人选有二,其一便是三朝老臣司马懿,另一人则是原大将军曹真之子曹爽。
司马懿带兵有方,又是两朝托孤之臣,无论在朝堂还是在军中,都威望极高,曹爽继承曹真爵位,更是曹家的人,实力也不遑多让。
相较之下,司马懿的阅历和人望更高,实力显然更让人信服,支持者也较多。
近半年的战争之中,曹爽虽然未能挡住东吴夺取徐州,但成功与东吴谈和,稳定了中原局势,不算有功,倒也无过。
司马懿却丢了南阳,败退豫州,先后调拨二十万大军无一归还,父子三人险些遭难,可谓败得一塌糊涂,这对司马懿的威望打击极大。
双方此消彼长之下,曹爽和司马懿半斤八两,朝中一直争执不下,大将军之位悬而未落,两人虽然不在朝中,但朝中却已经暗流涌动,斗得不可开交。
夏侯楙此次领兵出征,以他的本意,也只是想为自己先前在西凉之败正名,一雪前耻,重振夏侯家的名声和威风,从未想过要争一争这大将军的职位。但此时陈佐提起,却让他心动不已,司马懿和曹宇都败在刘封手中,刘封在朝堂中几乎已经是无可匹敌的对手,要是自己忽然将之击败,定然会得到许多绝望之人的大力
支持。陈佐看着夏侯楙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动心,笑道:“昔年令尊夏侯将军随太祖东征西杀,才挣下这大片江山,不也官至大将军之职?曹爽能因其父而荣,将军去争,又有
为何不可?”
“哈哈哈,主簿说笑了!”这一句话,说得夏侯楙心中舒爽,几乎要打个寒战了,嘴上谦虚着,却忍不住放声大笑,很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态势。
轻扬着下巴看向远处,夏侯楙的腔调也稳重了几分,言道:“此战顺利击败刘封,解除洛阳之危,诸将皆功不可没,除了乐綝之外,其余各将,某自会如实禀告。”
陈佐闻言,没有欣喜之色,反而眉头轻皱,想不到夏侯楙竟然还记着和乐綝的过节,这气度也未免小了一些,不禁又后悔说出刚才之言。
就在夏侯楙暗自得意的生活,看到洛水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