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风发、年少俊朗的儿子,周耀文有些眼热,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楚涌上心头。这是自己的儿子、血脉的延续,被他姥姥、姥爷教养得非常好,懂礼貌、会读书、有思想,即使出国留学依然坚持说学成之后一定会回来孝顺父母,将医药公司做大做强。
这么好的儿子,自己怎么就没有珍惜呢?
周涵冷着脸,站在周耀文面前高了足足一个头。他遗传了王丽霞一家的高个子基因,模样也与姥爷长得很像。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周耀文下意识地回避、冷落。
周耀文有些激动地看着儿子:“涵涵,你回来了?以前是我做错了事,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弥补你和你妈妈。你劝劝你妈,不要再闹了,
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吧。”
不等周涵开口说话,周耀文急急地许诺:“你放心,耀文医药公司我交给你,随时可以更换法人代表。你学的是药剂学,正好子承父业。家里的所有财产,包括房子、车子、存款,都给你和你妈,我只求一点,看在我是你爸爸的份上,放我一马吧。”
周涵看着父亲。
半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
周耀文穿衣打扮很讲究,可是今天,他西服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的,散发着一股腌菜气息,似乎有几天没有洗澡。
周涵的心里一阵热一阵冷,他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却一个字也没有讲,转身往屋里走去。
他从小就在姥姥姥爷身边长大,姥姥抱着他讲故事,姥爷手把手教他写字,他们慈爱、温和、文雅,让他的童年充满温馨与爱。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周耀文总是忙工作,平时很少管他。不过母亲非常依恋父亲,总是说他工作不容易,说他非常优秀努力,让他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
在这样的家庭影响下,周涵非常崇拜父亲。
可是现在,榜样崩塌。
父亲竟是一个借助岳家实力上位、反过来害死岳父岳母的无耻小人。
他在母亲的牛奶里投毒,试图害死母亲。
如果不是自己身在国外,他会不会丧心病狂要把自己也害死算数?
细思极恐。
永不原谅。
周耀文跟在周涵身后进到别墅,心头渐渐升起了希望。
至少,儿子并没有骂他。
至少,王丽霞还愿意见他。
王丽霞坐在客厅沙发主位,冷冷地看着他。
周耀文一见到她,“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开始卖起惨来。
“丽霞,我错了!我真是猪油蒙了心,错把鱼目当珍珠。放着你这么好的妻子不要,怎么就被那个姓余的蛊惑?”
“余雅芬抓住我行贿的证据,要挟我娶她。我知道你对我恩情义重,肯定不会离婚,一时之间害怕,这才往你牛奶里放了麻醉剂。我没想过要害死你的!我只是想让你病倒,再借照顾你的机会哄你把离婚协议签了,等我把行贿证据拿到手再把余雅芬踹了和你复婚。都是那个姓余的害人,我最爱的人还是你啊。”
王丽霞稳稳坐着,看着周耀文在自己面前表演。
悔恨再一次席卷而来。
就是这么个东西,自己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害死了父母!
王丽霞站起身来,抬手就是一下。
“啪!”
“啪!”
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忘恩负义的东西!”
周耀文生生受了这两个耳光,沉默不语,不敢为自己辩解。
这件事,是他私心作祟。
医药公司上了正轨,岳父母的油水已经榨干,可是他们的人脉影响力却依然巨大。医药公司的技术研发人员、质量监
控人员都是王仁胜的朋友、同事、学生……他无法全面掌控公司的一切,更没办法任意安插乡下亲戚。
王仁胜为人正直,时常对他耳提面命:医药公司生产的药品,每一颗药、每一支试剂都关乎老百姓的性命、健康,必须严控质量,做良心事、赚干净钱。
周耀文表面听从,内心却颇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想赚大钱,怎么可能干净?
要把公司做强做大,怎么可能拿良心说话?
一盒成本五毛的西药,他敢卖出十块的天价,只要礼送到位,什么药价都卖得出去。
公司越到后期,翁婿俩的矛盾越大。
到后来,周耀文贪污之事暴露,差点被抓。王仁胜拿出所有积蓄帮他填了窟窿,可是也给了他最后的警告:如果再犯,公司换人。
周耀文恶念顿生,与家人商量之后,做下了买凶杀人这滔天的罪行。
周涵看母亲抽了两巴掌之后,脸色有些苍白,上前扶住母亲,让她坐下,柔声安抚:“妈,您坐着,别动气,让我来问吧。”
王丽霞坐回沙发,喘着粗气,厉声道:“好,你帮我问问他,看他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周涵走到周耀文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下的父亲:“爸,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害我姥姥姥爷?”
对上儿子那双清亮、纯粹的眼睛,周耀文感觉脸皮开始发烧,转过脸去,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和你姥爷观念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