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荣父亲的出现,冯晓玉往前踏出一步,她很想问问叶显福,叶荣是否已经在三天前离开,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夏木繁伸手拉住冯晓玉,悄悄在他耳边说:“先别告诉他们叶荣失踪的消息。”
村委主任叶景贵说,叶荣三天前已经一大早离开村子,这话是叶荣的父亲亲口所说,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印证。
叶荣在镇上尚且那么有名,在村里那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才村委主任叶景贵在路上闲聊的时候也曾说过,叶荣是自从恢复高考制度以来村里唯一考上的大学生,他返家、离开就是村里的大事,作为一村之长的叶景贵应该非常清楚他的行踪。
可是,叶景贵在刚才回答问题的时候,说了很多“仿佛”、“可能”、“也许”的字眼,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这可能是他推卸责任的一种表现。
现在大家初进村子,煤灰刚刚放出去打探消息,情况不明,如果直接告诉他们叶荣失踪、冯晓玉已经报警,夏木繁担心打草惊蛇。
冯晓玉很听夏木繁的话,虽然她很想立刻知道叶荣的下落,但依然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闭口不言。
叶显福一看到这么多警察跟村委主任叶景贵一起过来,神情有些瑟缩,佝偻的背弯的更低,整个人看上去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村民都怕警察,他将手在衣服下摆擦了擦,确认手上没有泥巴了,这才伸出来:“警察同志,欢迎你们到我家里做客。”
刚才村委主任已经派人过来送消息,所以叶显福知道是儿子的女友要到家里看看。他的目光在夏木繁和冯晓玉之间逡巡着,小心翼翼的问:“哪一位是我们家阿荣的女朋友?第一次过来,什么准备都没有,真是对不住。”
冯晓玉站了出来,哑着声音说:“叶荣爸爸,你好,我是冯晓玉。”
平静下来了之后,冯晓玉已经想明白为什么夏木繁不让他直接说出叶荣失踪的消息。不能在不清楚叶荣是死是活的情况下,惊动村里人,以免让他们产生警惕。
如果叶榕是被家人、村民囚禁,那警察的到来极有可能让他们狗急跳墙,到时候叶荣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所以目前大家都必须以静制动,小心应对。
理智很清醒,但情感却控制不住,冯晓玉的心像被虫子咬了一大口,细细密密地痛,以至于声线轻微地颤抖着。
身穿制服的冯晓玉落落大方、眉眼温婉,她的主动问她让叶显福有些受宠若惊:“你好,你好。阿荣说他在城里交了一个女朋友,也是吃公家饭的,真没想到原来是警察。警察好啊,威风的很。”
冯晓玉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叶荣和父亲的关系并不亲近。
一般人家听儿子说交了女友,都会问东问西,恨不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搞清楚,结果叶显福连儿子女友的职业都不知道。
看到冯晓玉皱眉,叶显福紧张起来,勾着背,咧开嘴努力想挤出个笑脸,结果露出一口大
黄牙。
红枫村的村民唯一的副业是种烟叶,这里几乎家家男人都抽旱烟,一口牙齿熏得焦黄,叶显福也是如此。
叶显福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没有说好,便讨好地说:“咱们家穷,你是城里姑娘,莫嫌弃啊。”
叶景贵在一旁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买猪还得看猪圈呢,姑娘嫁到你家来,看看家里的基本情况也是正常的嘛。咱们村穷得要命,姑娘根本不肯嫁过来,你家叶荣能够找到这么好的姑娘,有工作、有能力,那可真是烧了高香了。”
买猪?看猪圈?
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笑,只有叶显福尴尬的打了两声哈哈,一边搓手一边说:“是是是,主任说的对,你们既然来了,也别嫌弃家里乱,进屋来坐坐吧。”
叶家只有三间破瓦屋。正中央是堂屋。
一走进堂屋就看到角落里放着两个破旧的搪瓷脸盆,里头接了半盆子,从屋顶慢慢漏下来的雨水。搪瓷脸盆掉瓷的地方已经生锈,水也脏污不堪,看的人直皱眉头。
地面是夯土地面,已经被踩的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墙面白色的墙皮子已经开始往外剥落,露出里头发黄的墙胚,房梁上挂着蜘蛛网。
一想到叶榕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冯晓玉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现在还不是为叶荣小时候的贫苦生活难过担忧的时候,冯晓玉想到生死未知的叶荣,不等坐下便直接问:“叶荣是不是回来了?”
叶显福一边张罗着大家坐下,一边转过身朝着灶房方向喊老婆出来倒茶,听到冯晓玉的问话,双手不自觉的抖了抖:“哦,是回来了,不过三天前已经回单位去了。那个……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冯晓玉说:“他回家前和我说过,不过那个时候在外地,赶不回来。今天和同事正好经过青石镇,顺路就过来看看。”
听到冯晓玉这么一说,叶显福似乎松了一口气,干巴巴地回应:“哦哦,来得好,来得好。”
冯晓玉终归还是按捺不住对叶荣的关心,主动询问:“我打叶荣BP机,他一直没有回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显福看着冯晓玉,一脸茫然:“什么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