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举着火把站在一旁,却也不敢出声为兄弟求情。
林公公恭敬地道:“陛下,京兆府少尹袁荣康袁大人,奴才请来了。”
袁荣康还未走近,双腿便瑟瑟发抖起来,等看见一只手从车侧窗探出,撩起布帘——
他直接腿一软,惶恐地跪下去磕头:“微臣拜见陛下!”
萧寂言的面庞半隐在夜色中,只被卫昌手里的火光照亮一半。
夜风吹动火焰,令那双阴沉的凤眼忽明忽暗:“谁让你们去搜苏寺丞家的?”
袁荣康急忙撇清干系:“陛下!陛下明鉴!下官都是听命办事!”
“听命?”萧寂言冷道,“朕只让你们缉捕盗贼,可不记得下过硬闯官员府邸的命
() 令。”
他这话既说给袁荣康,也是说给冬六这几个银刀卫。
太傅府所谓宝物失窃的确是他的手笔。
京中势力错综复杂,即便已经将他那几个兄弟打压,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尚书令齐满江一直想找机会把外派赈灾的老三迎回京城。
表面和气的中书令柳梅丰暗地里也从未中断过和老二的联系。
更不必说外祖家显赫百年、名臣辈出的老四,当年他最得圣宠,若非他自己贪玩享乐、不务正业,太子之位恐怕唾手可得。
萧寂言早就想找个借口让银刀卫得以光明正大游走在京城四处,监看重臣府邸。
太傅府烧尾宴,宾客皆是五品及以上。
此时府内至宝水月琉璃碗失窃,他派出银刀卫便再合理不过。
只不过这事他不好亲自出手,否则显得太过小题大做,便按规矩交给了京兆府去办。
至于为何演变成了今日这样。
萧寂言冷冷一笑。
姚存玉心知肚明,所谓宝物失窃不过是个幌子,更没有什么贼人。
无非是借机发挥,趁机欺负欺负人。
不过姚存玉胆小谨慎,倒不像是这么张扬跋扈的人。
跪着的袁康荣简直汗如雨下。
他自然是听从的姚太傅命令,说苏寺丞嫌疑最大,让他放开手脚去搜!
难不成姚太傅根本没经过陛下的同意、自作主张!?
这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袁康荣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傻子,很快明白自己是被当枪使了,立即悔过道:“都怪下官愚钝,会错了意!弄巧成拙!下官明日便亲自携礼去给苏寺丞赔罪!还望陛下给下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心里清楚,不管姚太傅在其中做了什么,都不是他能攀咬的。
毕竟说到底,不过是欺负了一名六品寺丞而已,陛下还能为此大动干戈不成?
倒不如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做个憨厚的老实人,兴许还能讨个好。
袁康荣为自己识时务的发言沾沾自喜,可等了半晌,都没听见新帝的反应。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见年轻英俊的帝王目光沉沉,似要越过围墙,落进相邻的院子里去。
一墙之隔,便是苏家。
不远处挨着小巷甚至有一道漆色斑驳的红色小门,此刻紧紧闭着,安宁而祥和。
萧寂言心情微沉。
苏宜丹虽然看着性子开朗,可毕竟只是十几岁的闺阁女子,从小也是父母娇养宠爱着长大的。
纵使性子活泼一些,面对银刀卫这种手上切实沾过血的莽夫,恐怕也吓得不轻。
“你去赔罪?你赔罪有用吗?”萧寂言哂笑一声。
他坐拥天下,都不知道这回要怎么才能哄她开心,这人行个屁。
袁康荣脸色一白,又将头重重磕下去,不敢再自作聪明说话。
萧寂言侧目道:“杖二十(),降为七品司录参军?[((),罚俸半年。”
杖二十已是伤筋动骨,更何况从四品直降三大级!
他今年四十七,才好不容易爬上四品京兆府少尹的位置,如今被打回去,哪还有下一个四十年!?
袁荣康宛如当头棒喝,眼泪立即滚落下来,刚要哭喊求情,便被银刀卫封了嘴拖走。
“至于你——”
萧寂言看了眼咬紧牙关跪在地上的银刀卫队长冬六,长久保持捧剑的姿势已经令这位九尺男儿满脸汗珠。
“禁闭两月,底下的人暂交给卫昌。”
冬六重重叩首:“冬六领罚。”
卫昌也松了口气。
这次毕竟不全是冬六的错,怪只怪那姚存玉拿着鸡毛当令箭,实在胆大包天。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才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姚存玉那边,可要给个警醒?”
萧寂言眼神沉沉。
明面上,姚存玉是他亲封的太傅,只因自作主张搜查六品寺丞府邸就加以处罚,不止显得儿戏,更是把苏家推上风口浪尖的位置。
更何况,姚存玉懦弱无能,易于掌控,否则他也不会将这么个人推上太傅的位置。
倒是他那个女儿,意料之外的不安分。
片刻,他吩咐道:“让夏九去一趟丽州,查姚曾柔夫家。”
“主子的意思是……?”
“她那个丈夫死的不清楚。”萧寂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