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七流
荷官没有再发来新的消息。
赢舟看着手机屏幕逐渐暗下去,沉默许久,突然重重把手机砸到了墙上。
一股郁气哽在了他的喉咙,强烈的愤怒感让他浑身颤抖。而愤怒的本质是恐惧。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黑黢黢的影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抱住了赢舟的后脚跟,试图传达一点安慰。
可它发不出声音,更没有重量。
赢舟看不见他。
赢舟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弯下腰,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的世界一片眩晕,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内心撕扯,把他看不见的伤口撕得血肉模糊。
卧室敲门声响起,门外,荀玉的声音略带焦急:“赢舟,赢舟?你怎么了?”
荀玉就住在隔壁,他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闻到了熟悉的花香。
尽管这个气味只出现了一瞬,很淡。但荀玉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重重地拍着门,铺天盖地的焦虑感像洪水,把他淹没。
“我没事。”
赢舟极其平静、冷淡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荀玉呲牙,过于长而尖的犬牙互相啮合。
“砰——”
一声重响。
上锁的房门被荀玉撞开了。
赢舟的表情在短暂的震惊后,变成愠怒:“你干什么?滚出去!”
小猫在受到惊吓后会炸开软软的毛,让自己显得更加强壮和高大。
但再怎么蓬松,也掩盖不了那股子外强中干,徒有其表。
荀玉在卧室门口站着,红着眼看着赢舟,却没有更进一步。
他的目光变得格外悲伤。
氛围一下子安静起来,连呼吸声都显得过于沉重。
荀玉抬起手,突然重重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本来力气就大,打自己也毫不留情,小麦色的脸上很快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赢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他看得目瞪口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而荀玉已经继续打了下去,掌掴声此起彼伏,他的鼻腔下方很快流出一道血痕。
黑色的细线从地上窜起,拉住了荀玉的手腕。
赢舟难得有些失态:“你tm干什么,傻逼啊?”
荀玉吸了吸鼻子,回答:“我就是傻逼,我难受。”
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荀玉胳膊被线缠着,动不了,只好一个劲地眨眼。
他盯着赢舟的眼睛:“我知道你出事了,你跟我说没事。要么是不够信任我,要么是担心连累我。前者会让我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后者会让我觉得自己无能。无论是哪个原因,我都没办法接受。所以我只能攻击自己。”
荀玉沉默了一会,补充:“你也可以当成这是在对你的报复。你不吃这套也没关系,我只是心里太难受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里痛。”
太痛了。痛到必须通过某个方式宣泄出来。
荀玉就是故意的,故意打给赢舟看的。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赢舟的拒绝。
这种行为既不理智,也不正确,可荀玉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想靠近赢舟,而不是被客气地推开。
不一定要是恋人。朋友也好,同事也行。他会履行好自己最初的职责。
赢舟看着荀玉湿漉漉的眼睛,骤然转过了头。
他的呼吸急促,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你先出去……我等会跟你说。”
这一次,荀玉没有拒绝。
他走的时候还顺带关上了门。
赢舟拉开椅子,坐下,微微低头,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许久后,滚烫的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溢出。
但这一次,他流泪并非全是因为悲伤。
赢舟等自己情绪平复后,才操控着影子,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屏幕碎掉了,有些触碰不灵,但好在还能用。
赢舟拿着手机,推开门,走到客厅,荀玉正坐在沙发上坐着等他。
他的脸微微肿起,没有明显的指痕,但在脸颊边缘,能看见一些皮下出血点。
赢舟看见了,但话在脑海里盘旋了好几次,还是咽了回去。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
赢舟把手机解锁,然后放在茶几上,推了过去。
“聊天记录,你自己看吧。”
荀玉拿起手机,聊天记录一路往下滑到了最底。
他的眉头逐渐蹙起,又缓缓松开。
荷官,他有印象。一个最高等级B级的祸害,连续几年蝉联了德/州扑克大赛的总冠军。
这是明面上可以赌的。
背地里,荷官除了赌王,更是“千王”。能摸到任何想要的牌,能摇出任何点数的骰子。他的一手“天外飞仙”出神入化,连监控都看不出任何毛病。
但遗憾的是,出老千,只能失败一次。
出千被发现后,荷官被人丢进海里喂了鱼。再次上岸时,它成为了一只最低等级的祸害。
荷官当人时只输过一次;当祸害时,也只输过一次。
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