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不成体统嘛! 她要是来了,岂不要证明我们这些老货不中用? 前头几十年还不如人家一年做的…… 郑义时刻注视着众人的反应,一点姿势调整,一皱眉一垂眸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旁边的庄掌柜从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他。 不妙啊。 原本说通了的那家夫妻档此时竟犹豫了。 如果不能在第一次提议时就凭“以多胜少”的规矩通过,后面夜长梦多,万一王氏兄弟四处游说,保不齐要发生什么变故。 倘或师雁行不能按照设想尽快入会,必然少不了王氏兄弟的针对,岂非平白遭祸? 不能这么着。 郑义端起茶盏做了个样子,在心中飞快打了下腹稿,才要开口发言,突然见桌子对面的刘翠兰娇笑出声,语出惊人道:“我同意。” 满室寂静。 众人先是一愣,似乎一时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回过神后都齐刷刷扭头看去。 王氏兄弟脸上黑得仿佛能挤出水来,“你说什么?” 刘翠兰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怒气,盈盈一笑,眼波如水,“王大爷没听清么?我说,同意那位师掌柜入席。” 她已年近四旬,容貌也不算一顶一,眼睛似乎小了点,鼻子大约矮了点,嘴唇好像也厚了点,甚至脸部线条也不大圆润。 但偏偏就是这些单独拆开看都不算美丽的五官,凑在一起竟有种浑然天成的动人。 一种野性莽荒的美。 刘翠兰的突然表态是谁都始料未及的,会场上竟出现了一段可怕的沉默。 王河性格冲动,早已怒不可遏,将直接站起来,撸着袖子就要往她那边去,“臭娘们儿!” 沉重的大圈椅轰然倒地,发出惊人的巨响,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郑义拍案而起,厉声喝道:“王河你做什么,想当着我们的面知法犯法么?” “住手!” 一直好像死了一样的老会长终于出声,很不高兴地往桌上一拍。 见王河置若罔闻,老会长也有些不快,“小王掌柜!” 他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偏子孙不怎么争气,俨然后继无人,下头便有些人渐渐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可王河竟当众不给自己面子,实在可恶。 王江见势不妙,忙上前将弟弟拉回来,低声道:“二弟,何苦跟个女人一般见识。” 这女人可不是善茬子,手里不知攥着多少人的把柄,别的不提,她闭着眼都能说出这满城男人谁不行! 你说你招惹她作甚! 王河兀自不服,鼻孔往外喷着粗气,又对刘翠兰放狠话,“要不是老子不打女人,早一拳出去了!” 刘翠兰一个女人能入席,自然也不是善于之辈,闻言只是冷笑,“好个高风亮节的王掌柜,以前没打过不成?” 早年兄弟俩出来闯江湖,便是靠着王河这一双拳头震慑一众宵小,甚至连人家的家眷也不放过。 只是如今他们也算县上的名人,便有意抹掉不怎么光彩的过去,轻易不动手了。 被当众掀老底的王河眼睛一瞪,还要再闹,那边老会长却已摔了杯子。 “干脆今日就吃散伙饭!还弄得什么商会,传出去惹人笑话!” 见他发怒,众人这才出声打圆场,又有人出去安抚王氏兄弟。 刘翠兰翻了个白眼,撇着猩红的嘴唇啐了口。 什么东西! 别打量你们兄弟私底下干的龌龊老娘不知道,前儿你们那相好的还来我店里买秘药呢!另一边。 江茴也知道今天是商会碰头的日子,虽说之前听师雁行讲郑义十拿九稳,可结果出来之前,总难安心。 从早上起来她就一颗心砰砰直跳,坐立难安,想盘账吧,算了一通才发现还是那一行,索性丢开手不管了。 “姚娘子,”她跟姚芳说了声,“你先看着家里,我有点事去找飒飒一趟。” 胡三娘子、姚芳和李金梅三人各管一处,时长轮班,今儿是姚芳管作坊。 姚芳应了,又问要不要自己陪同,被江茴拒绝。 江茴脚下生风,先往本部去,谁知被李金梅告知不在。 “太太来迟一步,掌柜的约莫一刻钟之前还在哩,此时怕是已经到了分店啦。” 江茴只好又赶去分店,进门一瞧,对方正坐在桌边跟熟人唠嗑,十分闲适模样。 江茴:“……” 你还真有心思耍啊! 见她急匆匆过来,师雁行忙住了话头,过来问道:“家里出事了?” 江茴憋了又憋,到底还是别别扭扭道:“你就不担心?” 师雁行失笑,亲自给她端了杯果子茶来,“担心啊。” 江茴看着她稳如老狗的手,“骗谁呢?你就这么相信大官人?” 师雁行在她对面坐下,“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主要是担心也没用嘛。” 现在她还不是商会成员,唯一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说到信心,确实有,还挺多。 郑义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既然决定今天出手,要么十拿九稳,要么再拖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而且一旦开口,他就自动站到了王氏兄弟酒楼的对立面,只能死磕到底。 娘儿俩就这么坐在店里等,眼睁睁看着夕阳西沉,天边漫开火一般炽热的云霞,红的,紫的,美得惊心动魄。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一辆马车嗒嗒驶来。 在分店门前停稳后,郑义先从上面下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矮壮男子。 那人竟很自来熟,先将师雁行打量几眼,然后便笑着拱手向前,“师掌柜,大喜呀。” 师雁行和江茴抓着的手一紧,继而一松。 成了! 郑义亦是笑道:“恭喜恭喜,今儿师掌柜可要亲自下厨请我们吃一顿,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又向师雁行和江茴介绍,“这便是我之前提及的庄掌柜,没得说,自家人!” 两边相互见过,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