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思远深吸了一口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做事问心无愧,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知道你们地位不凡,你们尽可以做些什么,我却是不怕的。” 说完他就想走,沈鸾将人留住:“别急着走啊,你那铺子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去买点心,急什么。” 她饶有兴趣地请人再坐下:“你与我母亲的事,母亲跟我说了个大概,我挺好奇,当年你有没有拿了金家的银子同意作罢亲事?” “没有。” 当年金家要与沈家结亲,事出突然,金家怕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用尽了手段逼迫金氏,不管她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她都只能嫁过去。 金氏被人看管着不能见泽思远,就偷偷让人给他带了话,说她不会松口,会再想法子。 那封信确实送到了泽思远的手里,不过同时,还有金家的人,一并找到他。 他们告诉泽思远金氏此刻在金家的处境,告诉他金氏为此受了家法且有两日水米未进,告诉他就算如此,只要她还有半口气,金家也会送她坐上去沈家的花轿。 他们让泽思远好好考虑,只要他愿意劝一权金氏,泽家的生意金家很乐意帮忙,还有他的双亲,他往后的路,彼时泽家与金家的差距如同深渊沟壑,金家的威胁如同一座山峰压在他头上。 但他最终也没有妥协,却被他的家人死死地按着,看着金家人当着他的面,以他的口吻给金氏写了一封回信,上面说他也是为了金氏好,他还有一家老小,希望她能谅解…… 后来,金氏就嫁了。 泽家怕泽思远闹事,一直将他关在家里,直到金氏嫁到沈家半年有余才放他出来。 从那时起,泽思远与泽家的关系变得如同寒冰。 他不娶妻,任凭泽家二老说破了嘴皮哭哑了嗓子也不同意,他常年在外做生意,一年连一次家门也难得入,等到泽家二老年迈过世了,泽思远与兄长分了家,也没再来往过。 “你们放心,我来晏城就没想着去跟元爱解释什么,时过境迁,事情是什么样的已经不重要,我这辈子见过许多人遇过许多事,世间遗憾是常有的,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能偶尔知道金氏过得很好,能亲手给她做点心,知道她还爱吃,泽思远已经没有所求。 沈鸾听完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转着面前的杯子,仿佛是随口问:“那若是我母亲想换一种方式过活,你待如何?” 泽思远没听明白,沈鸾朝他笑了笑:“若是她当腻了沈三夫人,想做回金元爱呢?我父亲亡故多年,母亲空守着沈三夫人的位置,做什么都要顾及身份,也该累了。” 泽思远的表情惊异到维持不住平静,他觉得这话怎么也不该是沈鸾能说出口的,她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太过离奇了?谁家子女会愿意自己母亲改嫁?这对女子来说极不容易。 “当然我只是这么一说,我母亲是什么意思我并不知晓,只是说如果,她要想改嫁,约莫也没什么人敢娶她,毕竟曾经是沈三夫人,光是世人的眼光就能脱一层皮。” 泽思远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秦二少夫人,这种话往后你还是不要再说,让人听了去对沈三夫人的名声会有影响。” “哦?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还不曾发生的事你拿来说,旁人听了难免会以为这是沈三夫人的想法,她是您的母亲,这种话如何能随意出口?” 沈鸾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正色道:“我知道了,那往后我就不再说,今日与你相见的事,我也不会让旁人知晓。” “如此甚好。” …… 回到秦家,沈鸾立刻拉着秦戈问:“你觉得如何?” 秦戈很认真地想了想,“你将话说到那个地步他也没顺势而为,而是首先考虑你母亲的处境,单就这一点,我觉得不错。” 沈鸾也这么认为,她以为泽思远会顺着她故意说出来的话表露心思,至少也要透露出对母亲余情未了来,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这么说我母亲的眼光确实不错,现下就要看母亲对这人还有没有什么想法。” 若金氏只想在沈家待着,觉得如今的日子很好没有别的念想,那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一切,都以母亲的意思为意思。 沈鸾对秦戈今日的表现十分满意,狠狠地夸奖了一番,“我夫君扮起凶神恶煞来唬人像模像样,我看了都要害怕了。” “真的?” 秦戈板起脸来,英气的眉毛竖起,“我怎么没瞧出来?” 沈鸾笑趴在桌上,咯咯咯的声音清脆悦耳,秦戈怕她笑多了肚子疼,大掌伸过去给她揉肚子,揉着揉着沈鸾的声音就不对了。 紫烟走到门口本想进屋,立刻又退开,让院子里的小丫头们离远些。 第二日,沈鸾独自回了一趟沈家。 金氏见着了她微微皱眉,“便是秦戈再惯着你,你也得收敛一些,哪儿有成日往娘家跑的。” “怎么没有,我一日不见母亲就惦记。” 金氏被她哄得眉开眼笑,沈鸾朝紫烟使了个眼色,紫烟上前,将金铃炙放到桌上。 “前两日不是没有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