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伯阳暗忖着,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闪过汹汹怒火、滔天战意。
……
“义军出动了?!”
方锐身形一顿,伫立墙头,眺望向远方。
在那里,一条火蛇蜿蜒而去,昏暗的光线下,是披坚执锐的太平军,步伐整齐划一。
“呸,这所谓的‘义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锐想起之前看的那些黑材料,感叹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其实,在灭门夏家后,他有想过,再次突袭太平军,一举将整个常山城肃清。
但也只是想了一下,就立即放弃了。
“我在夏家的动作,不可能不泄露,而义军有了防备,成功率就相当低了!《易容术》也并非万能,特别是,在对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义军中那个狠人,可是极聪明的,说不准,此刻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我哪!”
说实话,方锐对那位常山城中最神秘的狠人,是极为感兴趣的,对方那里,多半就有这个世界背后的些许隐秘。
他是很好奇,可更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也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对我来说,宁可错失机会,也不能莽撞。毕竟,时间我有的是,可命却只有一条。”
“诸葛一生唯谨慎,从来都不是什么贬义,对我这种长生者来说,更是如此。只有不知深浅的莽撞,才是大忌!”
方锐深深望了县衙的方向一眼,大步转身,向着柳树胡同返回。
……
已至半夜。
县衙。
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左伯阳就警惕出去,可每每都只是虚惊一场。
他焦躁地来回踱着步,终于憋不住问道:“甄师,您说,那人怎么还不来?”
“伯阳,不要急。我不是教育过你么?成大事者必有静气,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甄佚从容不迫,批阅着公文,笔锋没有半点停顿。
……
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
“甄师?”
“莫慌!”
甄佚放下公文,泡了杯茶,慢慢喝着。
实在是一直批阅、写字,他手有些酸了。
就比如装×,总不能逮着一个造型,凹半天吧?
……
黎明时分。
左伯阳再度看过来。
“伯阳,不要掉以轻心!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最黑暗之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甄佚神色凝重道:“敌人在和咱们比拼耐心哪!”
“是!”
左伯阳强打起精神。
……
可直到天色大亮,日上梢头,始终无事。
“甄师?!”
左伯阳再度看向甄佚的目光,已经满是怀疑了。
毕竟到了白天,增援更快,袭击成功率更低,即使是他要动手,也不会选在这般时候。
“咳咳!”
甄佚尴尬地咳嗽两声,意识到了自己的算计失败。
所以,昨晚,他们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这一场准备,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非战之罪!’他暗忖着,摇了摇头。
任你几路去,敌人就是不过来;任你智谋百出,敌人就是不接招,徒呼奈何?!
“甄师,大概是那人过于谨慎,没上当,不过,就当演练了。”
左伯阳为甄佚找补道。
“不必为我开脱,败了就是败了。”
甄佚叹息道:“逆境中,百折不挠,是一种本事;顺境中,春风得意,却不被冲昏头脑,保持克制,同样是一种本事。”
“这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他下出论断:“伯阳,不要放松,这般警戒手段,要一直保持下去,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
“放心吧,甄师,我知道的。”
待左伯阳离开。
甄佚方才起身,揉了揉熬了一宿、有些酸疼的老腰,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哪,都这么谨慎了么?让我们这把老骨头,可怎么活啊?”
……
柳树胡同。
又是美好的一天。
方锐开窗,看向外面蔚蓝的天空,远山中初升的红日。
万千顷橘红色的阳光泼落,从窗子穿过,勾勒出他的剪影,打落进屋子,在身后的黄泥墙壁上斑驳浮动。
“兄长!”
“阿锐哥!”
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亦是起床了。
可就在这时——
“啊啊啊,我儿日升!”
外面,夏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悲呼,声若闷雷,半城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