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很多,落实很难。” 斜靠在椅子上的南华市副市长花仲喜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用绒布擦拭了一下,重新戴上,这才慢悠悠地道:“南华是个农业大市,现在工业发展刚刚有点起色,小康社会的重头就是农村,经济发达地区工业发展已经到了一定境地,无论是从财政底子还是基础设施建设,都已经具备了工业反哺农业的基础,实现农村奔小康也就有了底气,但是我们南华不行,嗯!我看你们淮鞍也不行,客观困难很大。” “老花,能不行么?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你们南华这两年工业发展势头很猛,我看也不比永梁慢多少,照这样下去,三五年后应该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这个花仲喜还算是个实诚人,先前盘旋在我脑袋上阴云挥之不去时,这个家伙也就悄悄问我能否摆得平,我虽然不忿,但是对这个家伙好心还是很感激。 “三五年?三五年后你我还在哪里?现在领导都急功近利,打不开局面,拿不出成果,他大会小会都得点着你名骂,到省里来开会也差不了多少,这官不好当啊。” 花仲喜摇了摇头,道:“中央想法和意图是好的,大政策也没错,但是具体落实到地方上,就有困难,尤其是我们中西部财政困难地区,分税制把地方财政税源砍走大半,老子倒是腰杆硬挺了起来,儿子却是被打折了腰,现在省级财政也不宽裕,你要指望省里能给你多大支持,也不现实,一句话、还得靠自己,但是摆在眼前的现实困难,却让你不得不低头。” 我笑了笑不语,花仲喜这个家伙,自己还是做了一番了解,从南华市一个最穷县--广寿县的县委书记起来,并不像一般的那些个靠勾兑关系联络感情起来,也算是实打实做了几件事情。 广寿县不仅是南华人口第一大县,一百三十万人口,而且距离南华市最远,交通不便,原来一直是靠天吃饭,花仲喜这个家伙去了广寿搞了两手,一是大搞劳务输出,和县长一起每年都是四处奔波联系把广寿富裕的劳动力给推出去,这一点他做到了,广寿每年至少有超过四十万人口在外务工,号称全省第一劳务大县,而在他去广寿之前,广寿每年外出务工者不过区区十来万人。 另外一个就是大搞交通基础设施建设,这一点和我初到陵台有些类似,不过花仲喜在这方面没有我这么好的人脉,也就想了一些土点子,比如农村义务工,比如集资摊派,比如外出化缘募捐,尤其是针对那些在外经商办企业的私人老板,更是募捐重点对象,又比如克扣全县干部工资奖金用作借款,强行拉开广寿交通建设大潮,在这一点上他也饱受诟病,这也使得他在南华也是一个颇受争议的干部,据说选这个副市长当时就很有争议,但最终还是上了。 能坐到这个副厅级干部位置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东西。 “庆泉,你有什么打算?”一阵口头发泄之后,话题还是回到正题上。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我笑了笑道:“因地制宜、宜工则工、宜农则农,打破交通瓶颈是关键,都是老生常谈了。” “你小子少给我来这一套,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的工作调整有什么打算。”花仲喜笑着道,使劲儿擂了我肩头一下。 “我?现在不知道,我现在就一个光杆司令,纯粹的寡人常委,开常委会去举举手,听听会就行了。” 我半真半假的道,在这培训班里,消息个个比谁都来得快,昨天燕然天一走,今天这些个家伙,几乎就把自己的底细了解得个一清二楚了。 “哼!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多久,你们市里的包庆江调任省环保局副局长,连位置都替你腾出来了,你还在我们面前装像?” 花仲喜瞪了我一眼,嘟囔着道:“我看你、怕是现在已经要进入角色了吧。” “啊?”我吃了一惊。 我真没想到包庆江的调整这样快就出来了,而且是到省环保局这个还算不错的位置上。 淮鞍方面显然还没有消息反馈过来,花仲喜这个家伙,看来消息十分灵通啊!我还总把他当作一整天都泡在这课堂上的好学生,没想到,这家伙那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角色,这边在党校学习,那边却瞅着省里边人事调整变化。 “你小子也在瞅这个位置?”我反应也很快,立即就回味过来。 “嗯!想过,不过很快就放弃了,组织上是不会放弃压榨你劳动力机会的,刚把我提起来不到一年,凭什么让你到省直机关里去喝茶?所以也就老老实实在南华奉献青春年华吧。”花仲喜也没有隐瞒什么,十分坦然的道。 “奉献青春年华?老花,你还有什么青春可奉献的?要说觉得你还有青春的,也只有堂子里的小妹觉得你腰包够鼓,奉承你两句而已。” 我不忘打击一番这个家伙,笑着道:“你应该说把一把老骨头埋骨深山算了。” “庆泉,你小子说话也忒恶毒了,咱们基层起来的、天生就该在基层干一辈子?难道临到老了、也不能去省城沾沾光?”花仲喜半真半假的道。 “变了泥鳅就别怕泥巴糊眼睛,你生来就是基层命,那就扎根基层吧,阿门!”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