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退了朝的两人并未消停下来。 后头的官员们呆愣愣地瞧着云君成和穆青云两人自殿内一路对骂到宫门外头,临了上轿还不忘从小窗里探出头来最后再损对方一遍。 穆青云拍了拍轿子,窗上的珠帘不停地晃动,“大将军有这些时间同穆某吵嘴,不若先将逃婚的女公子找回来吧!” 云君成听到此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额上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看着穆青云渐渐放大的笑容,云君成冷笑一声道:“这叫‘将门无犬女’,阿宁逃婚叫敢于反抗!云某就是不知令媛前日夜里鬼鬼祟祟溜到城门处去作甚,丞相大人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也应当将精力放到子女身上些?” 听闻这句话的穆青云惊愕地眨了眨眼,脸上的肌肉一下僵住,思绪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你胡说什么?小女平日里都好好待在闺阁里头跟随着女夫子读书,怎生会做出那等出格之事?” “不信,丞相大人自己回去问问她吧。” 云瓷央去寻云瓷宁后,巡弋阁的蔡纪便暂时由云君成接管。 他原本也是不相信蔡纪所言,认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大半夜出城作甚,可蔡纪再三强调当真是穆家的千金。虽然没有多少人瞧见过穆家千金,但她离开时,不小心将身上带着的栀子手帕落下,上头还绣着“栀雨”二字。 众人皆知,穆家千金出生之时,丞相夫人正因养病暂居于佛堂,那时下了一夜的雨,将佛寺庭院中栽种的栀子吹落,便有了这“栀雨”之名。 当时蔡纪还问他要不要同丞相大人打一声招呼,可问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再者,两人又是一见面就会吵起来的老冤家,说出去还不知穆青云会不会怪他居心叵测在胡言乱语。 于是云君成决定先将此事搁着,等上朝再同穆青云好生聊聊。哪想搁着搁着便忘了,若不是方才朝堂上那一吵,他还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 穆青云急匆匆地从府门外进来,站在小院儿内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问外头的嬷嬷道:“姑娘还没起呢么?” 嬷嬷不知今日穆青云为何这般快回来,还面带怒意的,歪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小厮,个个都垂着脑袋,自己也不敢瞎说,老实答道:“姑娘说前儿夜里便病了,想好好休息会儿,昨儿女夫子来了趟,便先请走了。” “病了?”穆青云似是有些不相信,“病了怎生不找大夫?怎生不同我说一声?” 看来他的确是如云君成所言,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政事之上,却独独忘了他这个女儿。 丞相夫人身子本就不怎么好,生下穆栀雨不过几年便撒手人寰,他也不愿再续弦,如今这偌大的丞相府中,他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他却只醉心于自己的功名利禄。 揉了揉太阳穴,穆青云叹了口气,“问问姑娘身子可还好了些,你们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耳朵贴在房门上头偷听的小丫鬟眉儿在听见穆青云的声音时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咬了咬嘴唇,双眼不时地朝着窗户那里望一两眼,急的直跺脚。 “姑娘怎生还未回来?”眉儿紧张地攥着裙裳,在房门前转来转去,生怕下一秒穆青云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敲门声响起,惊的眉儿差些跳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外头的嬷嬷问道:“眉儿,姑娘可起了?老爷方下朝回来瞧瞧,待会儿女夫子便到府上了。” 眉儿的指头抠了抠门框,指甲同木头触碰时发出“滋啦”的声响,紧咬嘴唇,眉儿迫使自己说话的声音不再那般颤抖,故作镇定道:“姑娘这便起!” 外头的嬷嬷转头望了穆青云一眼,穆青云却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前方,尽管眉儿同穆青云之间隔着一扇门,她却仍旧能够觉察到那眼神的锐利。 闺房之中,只有眉儿一人,哪里来的什么姑娘。 “前儿便病了,昨儿你可见着姑娘了?”穆青云皱着双眉站在外头问道嬷嬷。 “这……”嬷嬷说话磕磕巴巴,她的确一整天都未曾见着穆栀雨,听眉儿说她病了想好生休息,不教她来伺候了,她还乐的清闲,反正不还有眉儿陪在她身旁么。 没想到这伙儿穆青云追究时却追究到自个儿身上了。 忽而,嬷嬷双眸一亮,“见着了,见着了。昨儿老奴巡夜时,看姑娘房里的灯还亮着,姑娘像是在贵妃榻上练习女红,老奴还教她早些歇息呢。” 身子贴着门的眉儿松了口气,还好姑娘聪明,教她昨儿夜里梳着同她一样的发髻坐在贵妃榻上,若不是这般,怕昨儿便暴露了。 穆青云凝着的眉并未舒展开来,心道莫不是夜里凉着了? 正当眉儿还在屋里胡思乱想时,对面的窗户却忽然被人推开,一个身影十分娴熟地从花园儿里头翻了过来,墙角的几株蔷薇齐齐歪了下去,穆栀雨一脚踩上窗框,对着震惊的眉儿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轻轻地关上了窗户,眉儿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姑娘,你怎生现在才回来?再晚一些,老爷可就……” 穆栀雨没有理会一旁絮絮叨叨的眉儿,将身上穿着的男装三下五除二脱了下来,换上平日里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