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如同两柄鸡毛掸子,在周身来回敲扫打量。
沈云西只做不知,向他做礼后,便佯装好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垂埋下头:“不知陛下传唤臣女谓何事?”
庆明帝没叫,将话本子丢到地上,不咸不淡地问道:“这是你写的?”
沈云西回道:“是。”
“你写了不少东西,关于秦氏的、关于宋驸马的、关于你父亲的、齐家的、安国公的……你好像总知道一些,人不知道的东西。”庆明帝目光陡转锋利,尖锐如刀。
“知人不晓,这是一好本事,但不是一普通人该有的本事。”
他指了指阶下的道士和尚,“安国公状告你,说你是孤魂野鬼,强占人身,意欲为祸朝纲,你怎么说?”
沈云西呀了声。
庆明帝便见女子惊讶地怔了一瞬,好笑气愤地睁大了两,大声说道:“安国公血口喷人。什么孤魂野鬼,我要是孤魂野鬼,我头一把他撕碎!”
就听俯身一一俱禀道:“臣女确实写了些话本子,道了不少隐秘。但是臣女私下查探来的,或是从人口里听来的。安国公之言实在是不经之谈。”
“第一本里的关于秦表姐下药之事,事关己身,我己的事我己能不知晓吗。至于秦表姐和安国公婚前苟合,他们做得并不周全,连卫老太太清楚,只要有心一查便知了。”
“关于宋驸马的,在福昌长公主府里,我就说过,他脑子有问题,爱我爱到无法拔,常在我面前发疯的,些事,事无巨细是他己告知我的,我只是把我听到的写下来了。”
“关于我父亲沈万川的,是我母亲亲见到了他与妹偷情,这是公堂之上有证词的。至于沈万川和沈传茵的些过往,是我气不过想为母出气,私下找他时从他嘴里套出来的,陛下若不信,大可找他来一问。”
但你肯找不到他了,老太监已经隐姓埋名就在你身边,他能跳钻出来指正就怪了。
“关于齐家的,是百荣公主亲口告诉我的,我写下出,也是看不过齐家的做派。”
说的头头是道,坦坦荡荡。
“至于安国公之事,则是卫邵告诉我的。”沈云西细声说道。早就和卫邵串好了供词,不怕他招人来问。
果然如此!他就知道!庆明帝没有怀疑,气火上腾,这逆子什么敢往外头说!
他冷看向沈云西,这一也是什么敢往外头写!
沈云西装出被他吓住了的样子,嗫嚅:“这些是有实证的。陛下英明神武,应也是不信安国公这等无稽之谈吧。”
庆明帝确实不信。他不是没脑子。什么鬼怪妖精,世上真有这等之物,怎不见幸芳回魂!他虽是皇帝,享着君权神授的便利,但他其实是这时代少有的唯物主义。
在庆明帝看来,卫智春明显是想举着这头,以报话本子之仇。
看在他忠君为主的份儿上,他可以体谅他这点愤怒之下的小心机,但不可能真听他的几分撺掇就把人砍了。
这是明王府的外孙,老二的媳妇儿,殷家老头子的外孙媳。没有实证,就凭几道士和尚,你当砍柴呢,想砍就能砍的,想杀就能杀的。
但他确实可以借此发作,趁卫智春挑的事儿,以妖物蛊惑之名,狠将老二与殷家一军。
老二与殷家明王府要有不服,他尽可以将卫智春推出去为主分忧,物忠君爱国,处处为他着想,然不会推辞的。
庆明帝思索着。
沈云西却是声音清脆响亮的拉回了他的心神,哪能让他仔细多想,他现在该跟着的思路来走:“陛下您不要怪卫邵,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安国公深得您的信任,我们治不了他,但母亲短短半受的苦难,不该被掩埋下,叫他活在世上在逍遥的!”
“母亲有心愿未了,有真情未告,有余恨未消。做子女的,为母陈情,公之于众,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沈云西越拔高了声儿。
庆明帝却是一怔,他被沈云西的话带歪了。
白月光,尤其是死去的白月光的威力是巨大,他反口就问:“什么心愿未了,什么真情未告,是什么余恨未消?”幸芳竟还有这么多的余愿吗?
沈云西等的就是他问这句话,沉声说:“陛下,有些话我们做晚辈的不好直言,您不如将这话本子细看一遍吧。”
庆明帝见这副神态,心头发了一下颤,里头还有什么是他没注意的吗?
大太监田林极有色地将重新呈上。
并不太厚,涉及到岁夫人相关的也只有前半段,出现的词句其实并不太多。庆明帝从未有过的细致,扫过面上的文字。
“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