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世不恭,把所有最真实的情绪都掩藏在吊儿郎当的外表之下,让人摸不透,看不清。
骄傲肆意的面具下,奚漫实则自卑又敏感,一直不敢相信自己哪里值得简灼白那样热烈的喜欢,不知道他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心。
她总是一边猜着他,一边假装不在意的一遍遍拒绝他,然后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别当真。
可是如今再去回想,父亲的眼里,她只是个与他有血缘关系,他必须承担抚养义务的女儿,给她花不完的钱,雇佣人照顾她,给她天之骄女、受人追捧的人设。
沈温那里,她需要乖巧听话,懂事体贴,才能得到一点怜惜。
至于她怎么想,根本无关紧要。
到头来,或许唯有高中时的简灼白不一样。
他会在她心情好的时候逗她玩,也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想尽各种办法来哄她。
他时常关注着她的情绪变化,是真正在乎她个人感受的。
而他对她所有的好,从没要求她回馈过什么。
他以前总是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奚漫,你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呢。”
奚漫嘴上骂他油腔滑调,心里却难免为之动容。
因为她长这么大,从没觉得自己讨人喜欢。
或许正是由于他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鼓励,她那时候格外努力,学习上不敢有半分松懈。
似乎只有让自己足够优秀,才担得起他口中的那句“讨人喜欢”。
奚漫坐在灯下,视线扫过笔记本上的那段文字,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的简灼白看了,会作何选择?
这个念头刚起,她急忙拉回理智。
已经七年过去,她不该在此时去想这些。
七年的时间太久,久到他们彼此在对方的世界里多出了无法填补的空白。
他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死缠烂打也要追着她的简灼白,她也不再是曾经的奚漫。
他们如今只是一场交易,一段只有一年保质期的形式婚姻。
仅此而已。
经历了沈温的事,奚漫才彻底看清一个现实。
她以前总是指望别人给她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
而事实上,靠人不如靠己,人贵在自立。
对当下的她来说,没有比稳定工作更重要的事了。
不过即便如今的简灼白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她,其实在奚漫心里也感念他的好。
她因为沈温的事彷徨无措时,是他及时出现,帮她理清头绪,找到解决的办法。
奚漫心里清楚,他帮她的忙,和她帮他挡家里的催婚相比,要重得多。
可自从搬过来以后,他没有因此给她设立条条框框的限制,也没要求她做过任何她不喜欢的事,而是尊重她的意愿,像朋友那样跟她相处,没有让她感受到寄人篱下。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起来放荡不羁,实则内心善良有风度。
他的温柔从来不在表面,是刻进骨子里的。
奚漫觉得,即便她和简灼白最终成不了情侣,能在阔别多年后还能做朋友,一起轻松惬意的相处,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件足够庆幸的事。
无论日后怎样,她会在这一年里尽量做好自己应做的,与他好好相处。
奚漫指尖拂过手上的笔记本,又想起简灼白刚才醉酒时说过的话。
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和集团里的那帮人有冲突,甚至被逼出国呢?
明明那个时候他还在读书,根本不管生意上的事,是如何冲撞到那群人的利益的?
任凭奚漫怎么想,也想不通。
或许这些事,也只有简灼白自己知道了。
不过看他今晚的样子,当年的经历必然是他的伤心事,她终归不好再提。
奚漫不再多想,把笔记本重新放回抽屉,去睡觉。
——
次日清早,奚漫起来洗漱一番,拎着包包正要出门,却忽然站在卧室门口踌躇起来。
昨晚上的事,不知道简灼白还记不记得。
奚漫不自觉又摸了下唇瓣,回忆起那抹温软的触感来。
当时他说不烦她,紧接着就亲了她。
依照他昨晚上酒醉后像个小孩的状态,可能亲她是一种哄人的方式。
如果他记得自己昨晚上都做了什么,应该会和她一样尴尬吧?
深吸一口气,奚漫拎着包包出门。
隔壁简灼白的房间没有动静,她步履匆匆地按电梯门下去。
到一楼,电梯门打开。
奚漫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客厅处简灼白坐在沙发上,一手举着镜子,语气意味不明:“我初吻没了。”
奚漫的心猛地一颤,当即就想躲回电梯里。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