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抖缰绳去了。
巡检司开路,簇拥杨仪进了寨子。
可因为先前韩青所带的大夫才治死了病患,中弥寨的人对于巡检司跟大夫都没有什么更好的观感。
幸而这寨子之中,有不少人是昨儿在江边看宝船的,或者亲眼见过杨仪救治伤者,或者就是被杨仪救治之人,对她的医术倒是信服的。
杨仪蒙着脸,问一个主事之人,村中有多少病患,让找一处空闲阔朗之地,最好能够把所有病患集中在彼处,并且接近病患之人,都要用帕子遮住口鼻。
杨仪虽然恐吓黎老大,说他也被风热所染,但黎老大其实并不曾,这让杨仪心里有些诧异。
毕竟若论起体质,戚峰并不比黎老大差,而且两个人所受伤损也不相上下,唯一的区别是……黎老大自始至终没除下他的面罩跟斗笠。
吩咐了中弥寨之人后,杨仪询问起跟随韩青而来的那两位大夫所开的药方。
中弥寨的主事人给她找了来,杨仪从头看去,见首先有“大黄”,便点了点头。
大黄此物,清热泻火,解毒凉血,是对付疫毒最常见也最有效的,药单上往下,陆续是陈皮,藿香,防风,连翘,甘草等等。
杨仪自己便是病患,从在人头谷的时候她就在琢磨药方,如今一看这药单,跟自己所想大同小异,只是剂量有所差别。
如此的方子,对于解毒去火,是极有效的,虽然略有些药性猛烈,但还到不了死人的地步。
杨仪思来想去弄不明白,便又问那两具尸首在何处。
原来尸首已经给各自苦主带了回去,中弥寨的主事人叫杨仪不必再费心,而且人都已经死了,再去贸然打扰,这不是平白找骂找打么?
杨仪道:“这种疫病,靠近的人很容易感染,他们家中之人未必无恙。只有查明真相,才可救更多的人。”
到底都是寨子里有家有业的,这主事人略一犹豫,还是答应陪她。
果然费了些周折,杨仪看到第一具尸首,却见他的嘴唇发青,眼窝灰黑,果然竟是个中毒之相!
“不可能……”杨仪本能地说了这句。
大夫所开药单上的药物,就算加倍的吃,造成病患的不适,那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毒发身亡的样子。
“另一人也是这般?”杨仪问。
“不错,都是吃过药后便乱叫乱嚷,神志不清似的,然后便断了气。”
杨仪听着他的话,稍微凑近,却看见那死者的唇边还有些许没擦干净的涎水:“可呕吐过?”
“是有过。”
杨仪转身往外走:“他们之前熬药的药渣呢?”
主事人道:“都要吗?还是只要这两份?”
杨仪诧异:“你是说,还有人喝了药?”
“是、是啊……本来以为药有效,所以各家都拿了一副回去。”
“那么其他人可有事?”
“这……倒是没有,不过听说这里死了人,大家都吓坏了,忙着催吐,兴许是吐的及时,才不曾出事。”
杨仪定了定神:“请带我去服过药的人家看看。”
“那药渣?”
“每份都要,务必留意,各家的别搅混了。要各自记清楚。”
杨仪马不停蹄地走了几户人家,发现同样服过药的那些病患,虽然还未好转,但病情并未加重。
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只等印证。很快,需要的药渣都送了来。
杨仪先看过几份,并没什么不妥,直到最后两份,长筷子在药渣里拨弄了会儿,夹出了一块儿微黑的树皮似的东西。
杨仪凝视着此物,气息微苦:“草乌……”
草乌虽也是中药一种,有散寒止痛的功效,可却又有大毒。中毒之后,便会神志不清,口角流涎,正跟那两名死者一样。
只要把少量草乌掺入驱风解毒的中药内,药性便会变得极其猛烈,救命的药自然也变成了要命的药。
但是,这害死人的两副药里的草乌,又从何而来?
把先前大夫所开药方的药拿了一副,杨仪亲自看了遍,叫屠竹去熬。
屠竹一直跟在她身旁,此刻不由道:“先生,这药方你没改过,如何使得?”他担心杨仪会喝出不妥来。
杨仪道:“尽快去熬吧。不打紧。”
中弥寨这里虽然收拾了一处阔朗地方,但是很少有病患愿意来,杨仪也不勉强,坐在竹椅上出神。
这疫病其实不算难治,而且泸江三寨这边儿,也跟蓉塘那里羿族一样,多信巫医,但他们本身体格强健,假如配合适当中药调养,应该会事半功倍。
如果杨仪诊断不错,之前那两位大夫所开的药方是管用的,可惜给那两片草乌坏了大事!
药很快熬好,屠竹赶忙送了来,杨仪吹了凉了些,喝了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