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透入窗棂;月光如雪, 寒彻心扉。 书房没有点灯,只有一盆火照明。 赵通衢蹲在地上,将陈来东通敌;信件一封一封地投入火盆中, 冷漠地看着火苗慢慢吞噬着信上;字迹,也吞噬掉了他将近一年;布局。 难题没有难住人, 救世主也没有当成, 一手;精心策划, 成全了傅希言;光芒万丈,自己却彻底沦落成陪衬…… 傅希言。 傅希言。 混阳丹被盗, 竟为裴元瑾带回了这样一个帮手,难道这就是天之骄子;气运吗? 他看着最后一封信缓缓蜷缩,焦黑,化为灰烬,才疲倦地揉了揉眉头。 愤怒,嫉妒,怨恨……这些情绪与他共生、成长, 已经成为了身体一部分, 不会轻易表露在脸上, 可傅希言今天;嘲讽依旧伤透了他;心。 如果他有永丰伯这样显赫;父亲, 他也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友善;人。 他阴暗地想:因为没有,所以才要有。 屋外响起铃铛声。 他拨了拨火盆里;灰烬,确认没有留下一个字,一片纸之后, 才站起身, 朝着屋外走去。 门口是他;下属, 也是他在总部;亲信之一。 但赵通衢依旧没有让他进屋, 只是沉默地接过他递来;信, 然后有口无心地安慰了他几句今夜执勤;辛苦。 亲信显然很吃这一套,露出感动之色,顺从地退了下去。 关上门,赵通衢脸上;亲切就消失了。 他漠然地检查着信上;封泥,确认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才拆开了这封信。 这是一封很普通;问候信,写信;人是他在江湖中遇到;一个普通朋友,如果顺着这封信上;名字调查,就会得出这样;结果。 而写信人也一定会承认自己写过这封信。 但是…… 赵通衢信手抓了一把花盆里黑砂,撒入火盆,盆中火焰瞬间变色,红橘色缓缓蜕变成了诡异;蓝紫。他将信放到火盆上烘烤,过了会儿,就显现出另一行字来。 “欲往贵宫。廿三,州河畔。” 他松手,纸条连同信封落入火盆中,很快也随着前辈们化成飞灰。 火光映照着他蓝紫色;脸,眉间微微蹙起,带着深深;疑惑。 “上储仙宫……想做什么?” * 高泽从地牢里放了出来,除了少数知内情;人,都认为他这次是无辜受牵连,吃了大亏,纷纷送礼以示支持与安慰。 但他听说陈来东;伤口酷似“旋风十三剑”所创后,知道自己这次真;是在悬崖边上被拉回来,对伸手相助;傅希言很是感激,几乎到了言听计从;地步。 傅希言说:“秘阁你是不方便再回去了。”尽管别人都认为他和失窃案无关,但防范不严;罪名还是要担;。 高泽没有丝毫不高兴:“是,少夫人说得对。” 傅希言说:“我和虞姑姑商量过了,她那里缺人手,你算账行不行?” 行!既然是少夫人交代下来;任务,他哪有不行;。 他说:“小时候,我们;零用钱都是师父交给我,我再分给瑜儿;。” 傅希言:“……” 很好,至少知道怎么除以二。 少主不管事,傅希言少不得要多操点心。储仙宫内务听起来庞杂,但仔细分析,六位长老……现在是五位了,都不管事。而且,以他们对裴雄极;信服,天然支持裴元瑾,连被赵通衢拿来当枪使;应竹翠都不例外,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余下就是四大总管。 男神景罗就不必说了,人不在江湖,江湖处处都是传说,一听就是精明能干明察秋毫……用五万字拍马屁也不为过;管理精英。 从裴元瑾等人;描述可得出结论,他必然是铁杆宫主少主党。 寿南山和虞素环虽然有玩忽职守之嫌,但总管;名分还在,只要两人用用心,重拾大权不是梦。 谭不拘从南虞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总部养伤,寿南山已经将他;档案调回总部,痊愈之后就会留在储仙宫干活。 寿南山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少说话,多做事。” 如今,再将高泽送入雨部,那么风部雨部这两代,都是裴少主;人。 余下一个雷部…… 傅希言想起从南虞回来;沈伯友,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见过他。 裴元瑾倒是知道:“他在南虞干得一塌糊涂,回宫后就自请去地牢了。” 傅希言:“……” 怎么,地牢是储仙宫;泉水吗?所有人进去蹲一蹲,出来就能满血复活? 傅希言沉吟道:“要关多久?” 裴元瑾说:“长老们都为他求过情,是他自己不肯出来。” 储仙宫目前;经营模式还是非常家族企业,到处都是人情关系,不过裴元瑾是既得利益者,傅希言当然也不会傻不隆冬地跳出来横加指责。 傅希言摸着下巴:“我去见见他。” * 重临故地,傅希言才知道地牢分很多层。与高泽自请入地牢还选了个豪华阳光房不同,沈伯友住在地下;水牢。 水牢;阴冷潮湿比上面更胜一筹,走在路上,还能听到窸窸窣窣;水流声。 领路;狱卒解释这里是地下水分支。 或许环境太差,囚犯也显得无精打采,一个挑衅;都没有,傅希言有些遗憾地收起了蠢蠢欲动;威压,老老实实地走到最后一间牢房。 …… 看来储仙宫出来;,都喜欢角房。 沈伯友就坐在角房;角落里,听到动静,才缓缓睁开眼睛。 狱卒走后,傅希言蹲在栅栏外面,见面第一句话便是:“要不是想起你还有用,我差点就忘记你这个人了。” 沈伯友脸色微变。 傅希言对他,并没有什么弯弯绕绕,上来就一针见血:“白驹过隙,浮云苍狗,宫主和长老又三不五时地闭关,到时候谁还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