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铺子掌柜一听来劲儿了。 探出头“调侃”客人,言辞带着些轻蔑:“嘿,就你这老东西也分得出贵人才有的东西?” 又有一个来打肉的客人也附和。 “许是楼子里见的‘贵人’多了……” 面对周遭人带着些许恶意的调侃,客人始终面无异色,一双历经千帆的眸子仅剩平和。 屠夫却听得刺耳。 手里抄着剔骨刀作势赶人。 一脸凶悍道:“去去去,别凑这里坏了俺的生意,要不要打肉?不打肉去别地儿站着。” 其他看客感觉没趣儿,纷纷散去。 别看屠夫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儿,却是这条街上家境最好最殷实的,说话也有几分重量——寻常人家逢年过节才舍得开个荤腥,屠夫家隔三差五能吃到肉,菜里面油水很足。 街坊邻里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见看热闹的人散去,屠夫才问那位客人:“老东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客人笑道:“自然是真的。” 屠夫咂摸了会儿,问:“你咋知道?” 他也挺好奇这老东西怎么大老远,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文心花押而不是普通的配饰。 客人屈指轻敲肉铺案子,笑着说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输了,愿赌服输。” “行行行,俺要是输了,那就是喜事!俺回头再去打二两老酒给你下菜……”屠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他干着高薪职业,不心疼那点儿“赌资”,等待的功夫,屠夫双臂曲起撑着木案,跟客人闲聊起来,“诶,老东西,俺听你说话酸得很,你是不是真念过书啊?” 客人道:“略识得几个字。” 屠夫一听来了精神,笑着搓手:“老东西啊,你也知道俺那娃儿要开蒙了……” 客人淡声问他:“你想你娃念书?” 屠夫点点头,又道:“也不用教多少字,又不指望孩子能当官,俺们家这个跟脚哪有当贵人的命?你就教娃念几个字,不然以后跟人算账还被人坑。俺这铺子总要给娃的……” “若你娃有文心或者武胆呢?你供不供?文心习文,武胆练身,要吃光家底的。” 屠夫只觉得老东西在揶揄他,撇嘴,低头切肉:“就俺们这些跟脚?俺娃哪里配得上,跟着俺学怎么宰肉就行……” 在他记忆里面,有文心花押或者武胆虎符的都是贵人,他们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大富大贵,总而言之是人上人。这些人能飞檐走壁,也能无中生有,那可是神仙才有的手段。 他们只是泥地里打滚的平头百姓。 他是屠夫,他的娃肯定也要当屠夫。 其他的? 哪里敢奢望那么多。 客人目光平静如水地看着屠夫,连做个白日梦畅想一下都不敢,心下不是滋味。他倏地喟叹一句:“箕裘之业……” 屠夫不懂:“啥东西?” “子承父业的意思。”客人笑着道,“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 屠夫更加不懂,不过他倒是笃定了一事儿——这老东西还真识字,估计识字还不少! 于是,他更加迷惑了。 这年头谁不尊重识文断字的人? 老东西出去教教孩子读书识字都不至于混成这样,怎么会被月华楼买回去当后厨杂役? 屠夫心里装着疑惑,可客人不想多说,再加上生意上门,他只能收起多余的心思,想着晚上带娃去找老东西,多带两斤好肉,整天吃下水也不怕吃出病。 与此同时,混混也将沈棠带远。 他先是走了一段大路,等沈棠注意力被引开,他又建议绕近路往巷子里钻。 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安静。 沈棠终于有了几分明显的不安。 问男人:“离客栈还有多少脚程?” 男人回答:“快了快了。” 又绕了两条巷子,沈棠再问。 “你确定没有走错路吗?” 男人不耐烦,声音拔高数度,恐吓道:“说是快了,小娘子如此心急作甚?” 又往前走了几步路停下。 那是个非常偏僻肮脏的院落,院墙缝隙爬满杂草,隐约还能听到院内传来交谈声。 男人一脚踢开门,道:“来生意了。” 沈棠似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作势要爬下摩托的背逃跑,刚一落地却被男人大力往院内推搡,她重心不稳狠狠踉跄,惶恐不安地抬头看着院中走出来的一男一女。 女的道:“好生俊俏的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