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阮柔拿过布料,并不是一般婚事用的大红色,而是日常的鸦青色,适合平常穿戴,刚好够她一身衣服的布料。 她也不抱怨,收好契书,拿上布料,便牵着五丫回去房间。 满打满算,她在阮家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能少生事端就少生事端。 进了屋,方才一直没干吭声的五丫这才开口,“娘,爷奶是不要我了吗?” “没有,只是娘想让你陪着,你以后一直跟着娘,高兴嘛?” “高兴。”五丫小小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可是,娘,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对,咱们在这里只住一个月,一个月后,咱们就搬去新家。” “新家在哪儿啊?” “新家在镇上,五丫,你小时候娘带你去过的,还记得吗?” “记得,镇上有香香的肉包子,还有糖葫芦。”边说边舔了舔嘴唇。 “对,镇上有很多好吃的,等搬去镇上,娘一定想办法让五丫多多吃上。” 五丫闻言,却并不表现的如何高兴,反而满是担忧,“娘,我可以不吃好吃的,只要你好好的。” 阮柔安慰,“嗯,娘和五丫都会好好的。来,五丫,娘教你做针线,等以后有了布料,五丫就可以给自己做新衣服了。” 五丫打小就没穿过新衣服,作为家中姑娘排行中的老五,一直穿的姐姐们剩下来的,如今这件也是,袖子其实都有些小了,等到冬日更为难捱。 她打开田家给五丫送来的行李,顿时气笑了。 总共就几件旧衣服,还都是破破烂烂那种,略微好点的都没带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索性也懒得计较,她收拾好,暂时还得穿一阵呢。 可能是看在她即将再次出嫁的份上,也可能是看在几包点心和肉条的份上,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安生过去,再没人找不自在,田家人更是跟彻底消失了一般,再未出现。 而此时的田家,却并无阮家那般平静。 田小六觉得奇怪,他已经好几日未曾见到五丫和娘亲了。 虽然他平常不怎么跟人相处,可少了人他还是能察觉出来。 几日过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爷奶,娘和五丫去哪里了呀?” 他以为会得到出去玩或者回阿婆家的恢复,却不料,田四嫂直接来了一句,“你娘回去嫁人了,哦,带着五丫一起。” 小六顿时愣在当场,好半天没有回应过来。 “什么,嫁人?”他奇怪问,“不是说小田村的女人不二嫁的吗?” 再说就要说到十两银子头上,田四嫂不吭声,田老头田老太还有田大嫂等俱是不言语。 小六没得到答案,只得跟自己生闷气,待吃过晚饭,他悄悄找到二婶询问。 田二嫂只是怜惜看着他,“小六,你年纪不小,以后也该懂事了,你娘她也是没办法,她生病了,可能没多长时间,你不要怪她。” “那五丫呢?”他跟五丫更熟悉些,而且五丫平时也蛮照顾他,在山上采到了野果子,或者他在外面摔了把衣服弄脏了,五丫都会嘘寒问暖。 “五丫你娘一起带走了,以后你长大了,记得去看看她,好给她撑腰,知道吗?” 不知为何,小六觉得二婶此刻的眼神很是复杂,复杂到让他觉得满心的不舒坦,仿佛自己是一个小可怜虫般。 我以后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了,他在心里默默想。 再无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情,他一溜烟跑远,跟隔壁的小伙伴玩在了一起。 嬉嬉笑笑又是一天,可等夜晚,跟堂兄弟们躺在一张床上,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这件事,翻来覆去,听得他们打呼的声音愈加烦躁。 他悄悄起身,趁着月色,来到娘亲的屋子。 “吱呀”,老旧的门扉在夜晚发出不小的动静,他唬了一跳,四处张望,见没人才敢进去。 意料之内,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空荡荡的,只余一床破旧的被子,柜子少了两个,角落的箱笼更是不见。 他想,娘亲和五丫是真的走了,不要他了。 可转念,想起二婶的话,他是不上心,可也不是傻子,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再结合前阵子看病的事情,顿时全部明白。 不是她们不是他,而是田家不要她们了。 可我还在这呢。 霎时间,小六又是迷茫不安,又是愤懑不平,可最终,全都化为一摊死水。 从黑夜待到白天,早上,公鸡刚打过一遍鸣,他原样出来,假装无事发生般,躺在了小床上属于自己的冰冷位置。 一切到底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