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淡淡的灰影化入雾中,在这方寸之地徘徊来去,如同悬在驴子前面怎么也够不着的胡萝卜。
转身又挥出一拳,却还是只看见一片白茫茫,再度打了个空的玉壶越发心惊,隐隐也有些不耐。
【呐,我问你。】
就在他四处张望,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少年清清冷冷的嗓音响了起来。
鬼的袭击来得太过突然,时透无一郎甚至没来得及换上鞋,穿着双薄薄的袜子,他就和恶鬼展开了搏斗。此时,不快不慢地在雾中穿梭,他说道:【你啊…】
似有所感,玉壶蓦然回头:【嗯?!】
————就在咫尺之内,黑绿色头发的少年双手握刀,浅色的眸子湛湛放光,踏雾而来:【为什么觉得只有自己没有动真格呢?】
迷雾晕晕染染,明明暗暗。少年的面容消失又出现,最终归于茫茫。
而这陆地的云海中,冷厉的寒光突兀闪出。
日轮刀的刀刃极寒,极利,在暗处呈现出雅致的雾青色。
那是很慢的一刀。
比之前所使用的所有招式都慢。让每一个人都能看清它是如何从上弦鬼的脖颈上划过的。
但它也非常致命。
【泠——】蓝青色的十字光芒一闪,刀刃掠过,没有遇到半点阻碍。完成任务的时透无一郎不做任何停留,兀自往前走去。
【嚓——!】就在他的背后,还在呆愣中的玉壶头颅已然离体!
{什么?怎么了?!}这只鬼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惊讶视线的摇晃:{天地倒转了。}
{发生什么事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他口中的眼睛疯狂转动:{感觉消失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倒飞在半空中,暼见近处握着刀的猎鬼人,他心中一喜:{那小子终于现身了!我得赶紧解决他,去向无惨大人报告!}
【嗒嗒——嗒——】
他却不知,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孤零零的一颗脑袋在地上弹了几下,翻滚许久终于停下。这情况…感受着地面的冷硬,玉壶思绪顿空:【呃?】
{我、我、我被?}冷汗密密而出,这才回神,他不敢置信地在心中咆哮:{我被砍头了?!}
【被砍了被砍了!被砍头了!】
【这不可能!】震惊与慌乱,气愤与怀疑,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掀起惊涛骇浪。他颠三倒四地喊叫起来:【难以置信!岂有此理!这是异常情况!】
【我居然输了吗?!】
【我居然,输给了小孩???】
【我不能接受!】
【……】握着刀慢吞吞地走近,时透无一郎神色不动,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干一样淡淡说道:【结束了啊,永别了。】
似乎嫌打击还不够大,他火上浇油:【你就别再投胎转世了哦。】
【可恶!】居然被一个小鬼头砍了脑袋!
气得七窍生烟,大吼一声,玉壶猛然发力,【嗤噜】一声,他原本是脖颈的地方居然长出许多的鼓包:【这不可能!】
此情此景,此举此为,崂山掌门吃了一惊:“不是吧,难不成,他还想克服砍头的弱点?”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
“那岂不是要等到太阳升起,玉壶才会死?”
听不见另一个世界中的问题。
大大小小的鼓包们不断膨胀、增生,很快又从中长出几只软软的小手:【区区人类,居然敢砍我玉壶大人的头!】
【讨厌的低等生物,你们一百个人的命,也贵不过我的命!】
【我可是天选的高等生物!】
什么天能选出你这玩意?摩严对此嗤之以鼻:“明明是鬼舞辻选出来的糟心东西。”
鼓包从几个小块蔓延成一大片,像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水泡,看上去恶心至极。玉壶喋喋不休:【弱小、出生后只会慢慢老去的,毫无价值的生命,我都亲手…】
【用神之手把你们做成高雅的作品了!】
【……】回忆起之前他展示出来的作品,不声不响,但时透无一郎捏着刀的手,蓦然收紧。
【你们这些低等的蛆虫…】话音未落,正放肆咆哮的玉壶嚓地一声,被干脆利落地从面孔中间一分为二。
【嚓嚓嚓嚓——!】忍无可忍之下,时透无一郎面沉如水,一通连刀挥出,直接将玉壶仅剩的脑袋全部砍成了不足拇指大小的碎渣!
这下可没办法再说出什么让人恶心的话语了。下饺子一样落地的肉块们砸出一片血迹,簌簌化灰。
“干得好!”
大快人心啊!观影的众人狠狠出了口恶气,只感到心情舒畅。
【别再说了。】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碎肉,时透无一郎的声音还是很稳重:【快滚去地狱吧。】
抬手挥出一道霞气,他将刀上的鬼血散去。
“…死了?”直到这时,舞青萝才如梦初醒:“死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火夕:“真的死了?”
就这么死了?
“刚才玉壶头掉下来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呢!”结果就这样、这就死了?他没后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