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又何况桓熙与谢道韫整整分别了两年。
在别离中积攒了太多的思念与期待,才会有重逢时的欣喜之情。
桓熙为谢道韫的兄弟姐妹们送去礼物,打发走他们,才将好消息告知未婚妻:
“我与太后说过了,求她下旨册婚,想来,明日就会有天使登门。”
谢道韫红着脸道:
“大丈夫当以功业为先,桓郎何故如此急切,也不怕被人笑话。”
桓熙不以为意道:
“我当初就说过,旁人讥讽,与我何伤,只求能与令姜长相厮守,才是心之所愿。”
桓熙的情话让谢道韫的心中填满了浓情蜜意,二人又是一番互诉衷肠,直到天色渐晚,桓熙方才告辞。
离开谢府,走出数十步,就有人在身后唤道:
“前方可是龙亢桓冲。”
能把自己称作五叔桓冲的,唯有陈郡张玄,桓熙转身,歉意道:
“在下桓熙,桓伯道,当日事出有因,这才顶替五叔之名,并非有意隐瞒,还请玄之恕罪。”
张玄笑道:
“当日我随父亲在渡口送谢家叔父离京,就已经清楚伯道的身份,我曾沾沾自喜,全城公卿不识英雄,唯有我与舍妹才知晓伯道之不凡。”
旧友重逢,二人驻足攀谈许久,桓熙询问张玄是否要与自己对弈,张玄摇头道:
“伯道来京,既为公务,也有私事,张玄又如何能够打搅。”
二人在乌衣巷作别,桓熙带着告身回去南康长公主府,而张玄回去家中,对其妹张彤云感慨道:
“桓郎清新脱俗,与他照面,如沐春风。”
张彤云心中更觉不是滋味,没错,她与谢道韫的确交情深厚,可越是如此,越有一争高下之心。
她自诩精通琴棋书画,才情不下谢道韫,无论如何,也不能输在夫君上。
张彤云暗道:
‘我亦当择英雄而嫁,岂可委身庸碌之人。’
翌日,果然有天使来到桓、谢两家,为桓熙与谢道韫宣旨册婚,至于具体婚期,还得由桓温、谢奕商议。
这时候,桓熙已经不再着急,有了太后作媒,就不怕谢奕悔婚。
他在建康停留了五天,时常往谢府登门造访,只为能与谢道韫多见几面。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此行的重要目的,便是要求访贤才。
只可惜能被桓熙相中之人,要么年岁还小,一如小舅子谢玄,时年六岁,济不得事。
要么寄情山水,无心出仕。
最终,还是桓熙拜访远亲,硬生生撬来了一人,正是在后世有笛圣之称的桓伊。
谯国桓氏有两大分支,曰龙亢桓氏,祖居谯国龙亢县,一曰铚县桓氏,祖居谯国铚县。
桓熙出自龙亢桓氏,而桓伊则是铚县桓氏的嫡脉子弟。
其父桓景曾任丹阳尹,为官宦子弟,若非桓熙登门征辟,想来,与他岁数相仿的桓伊也会在不久之后出仕。
桓熙不好雅乐,他征辟桓伊,也不是为了听他演奏竹笛。
此人自小随父宦游,读书习武,胸怀韬略,相较于那些袖手空谈的名士,桓伊才是桓熙所需要的人才。
不多时,沈劲也带着招募的部曲来到了建康。
去时,他孤身返乡,来时,却足足带了一千人,他们之中,都是未婚的青年,也并非家中独子,才能背井离乡,追随沈劲远戍梁州。
沈劲在吴兴的名头很是响亮,当年,其父沈充兵败,误入部将吴儒家中,遭其杀戮,传首建康。
临死前,沈充谓吴儒:
‘你如果能放过我,我必有厚报,若是为利而杀我,我死后,你家必当灭族,不要后悔!’
果然,在沈劲成年后,灭掉吴氏一族,为父报仇,颇有当初桓温在灵堂连杀仇人三子的风采,为乡人所敬重。
沈劲得到了吴兴沈氏的全力支持,这一千部曲之中,有许多沈姓之人,可谓是子弟兵。
族人们都指望着沈劲能够建立功业,洗刷屈辱,最重要的是解除吴兴沈氏作为刑家,不得仕宦的禁锢。
子弟兵听从指挥、作战勇敢、不易溃散,这些都是他们的优点,否则沈劲以五百人守洛阳,不等慕容恪、慕容垂来攻,只怕部众就已经逃散了。
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兵为将有,他们听命于沈劲,而非桓熙。
当然,桓熙很清楚,沈劲一心求立功名,对自己唯命是从,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此事。
建康一行,桓熙得了沈劲、桓伊二人,但仍是感到不知足,他始终缺少一位能够替自己统筹全盘的辅臣。
但桓熙也看得开,建康寻不到,等去往了梁州,自可派人潜入关中寻访。
如今的关中,可有一位才华能够媲美诸葛武侯的大贤,至今未逢明主,他如今二十四岁,与武侯出山辅佐昭烈皇帝的年纪相去不远。
若能得此人辅佐,即使谢安不愿改其节,桓熙亦无所憾。
只是那人素来眼光高,原时空中,桓温北伐,他曾前往拜谒,在与桓温座谈之后,面对桓温的邀请,那人弃而不顾,终究是桓温的才志没能入他的眼。
桓熙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