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了一遍:“为什么我碰不到我娘?”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的开关,夜风卷起所有人的衣袖与发,天地之间响起了无数稚嫩的呢喃声,细细去听,却竟然像是含着哭腔的无数道不同童声在问出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碰不到我娘?”
“……为什么我碰不到……”
“碰不到……娘?”
……
那些声音细碎却真切,像是被风无意中刮落入了耳中,又更像是无数孩童真的正在此时此刻不解地自语。
凝辛夷站在破旧摇摆不定的半面屋子里看出去,便见阿朝和阿宇身后,竟然有小孩子们的身影一道接一道地出现。
只消一眼,她便认出来,这些……分明便是最初时她在草花婆婆的旧屋里看到的那些孩子!
分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们的身上却依然还有那些血污,衣服也歪斜残破,有的少了外衫,有的只着半身,也有少了鞋子的。
每出现一道孩子的身影,那个问题便会在半空再回荡一遍。
无数道声音混杂在一起,斑驳难辨,只剩下一个尾音在半空回荡。
“……娘?”
“娘——!”
“娘!!!”
“娘。”
一道乐音骤起。
笛声。
呜咽的笛声不知从何处飘来,断断续续,幽咽曲折。风在这一刻都似是变得更幽冷了一些,似有冷雨自天落下,沾湿了所有人的眼睫。
程祈年的手已经又探上了身后的木箱。
本以为方才一场凶险鏖战,已经将这白沙堤的妖平了,只要等到妖瘴彻底散去,便可以回平妖监复命。
哪里能想到,一波刚平,竟然一波又起!
“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听见了乐声。”元勘喃喃,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为什么会有乐声?”
所有人都暗自戒备,三清之气提起。
唯有谢晏兮侧耳。
他很是认真地听了片刻,眉头轻轻拧了起来,显然也有些不可置信:“……白沙细乐?”
程祈年和元勘满庭脸上都还写满了茫然,明显没有听说过。
凝辛夷却听到距离自己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清脆。
是玄衣。
这位与程祈年一并来此,却一直隐在暗处的剑师在听到谢晏兮说出的这几个字后,竟然没拿稳剑。
他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身形,又或者说,这一刻,他也没有想要再去隐匿自己。
玄衣踏前一步,第一次开口。
他嗓音带着受伤后的微哑,可以听出本音清朗,分明还是少年音,却带着惊颤:“怎么会有人奏白沙细乐?”
凝辛夷无端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心道果然应是在某处见过。
元勘紧张盯着那一排排的孩童,甚至不敢回头,只问道:“这个什么什么乐,有什么问题吗?”
玄衣哑声:“有。”
“白沙细乐,是送葬的丧乐。”谢晏兮的手也重新放在了剑柄上:“现在的这只曲子,名为《笃》。”
元勘茫然问:“送葬?给谁送葬?方才被鼓妖波及而亡的村民吗?虽然这话可能不太合适,但不是我说,这效率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玄衣闭了闭眼,继续道:“白沙细乐共有三个乐章,而《笃》,会在向亡者进献贡品时被奏响。”
元勘依然没明白为何谢晏兮和玄衣的神色都变得紧张了起来,挠了挠头:“什么贡品?”
从那些小孩子们出现后就一直没有出过声的程祈年突然开口:“衣服!那些衣服!”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些看起来实在有些渗人的小孩子们,语速飞快,焦急道:“就是那些衣服!我看到的衣服,一样,都一样!”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在没头没尾地说什么,凝辛夷却已经明白过来。
她从破屋里走出来,站在所有人身后:“墓冢里,被鬼鸟钩星收集起来的衣服,与这些小孩子们身上穿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程祈年急急点头,他一旦过分着急,就会容易口齿不清,还好有人听懂了他的意思。
凝辛夷盯着那些让人无端觉得森然的孩童们,一步步向前,脑中却在飞快地闪过之前的一幕幕。
从她进入白沙堤开始的所有不合理之处一一在她脑海中浮现。
看似是草花婆婆与谢晏兮联手设局,杀死了鬼鸟钩星。
可此处却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饱吸母亲怨气而生的妖祟?
鬼鸟钩星喜孩童,却更喜活生生的幼童,为什么会笃定那些倒在旧屋血泊中的孩童们可以将它吸引出来?
它又为什么要将孩童的衣服藏在洞冢中?
谢晏兮怎么知道,彭侯炖汤能将鼓妖引诱出来?
更进一步,这里为何会有一只鼓妖?
要知道,鼓妖可不是什么性情温和的妖祟,可那鼓妖却分明似是在这里盘踞许久,却竟然没有将白沙堤屠戮殆尽。
为何鼓妖能和这满白沙堤的村民相处仿佛融洽,甚至那白烛也更像是对它的供奉?
为什么阿朝普一见到她,就喊她大姐姐,直接看穿了她的性别?
而那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