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少仓帝也不再坚持,道:“那真是令人遗撼。不过无妨,凤儿代为兄见一见,也是一样。” 茧重织是真的不懂了。 ——他就这么放心?黄金蛹的罪孽丝,区区一个沧歌,能够抵挡吗? 心中思虑重重,他却只得道:“玉兄如此通情达理,真是让人敬佩。请玉兄入府稍歇。”说完,他转头吩咐,“来人,为大公子夫妇准备车驾,进宫面圣。” 一对人上了车驾,驶离茧府,向茧王宫而去。 茧重丝再少仓帝,也不由心生敬畏——直到此时,这人仍无动于衷。 车驾里,沧歌与茧初丝相对而坐,茧初丝数次欲言又止。 沧歌难得善解人意,问:“夫君可是有话要说?” 茧初丝垂首,许久道:“我们茧王,名叫茧心。是老茧王最小的公主。” “茧心。”沧歌对这个名字,并无多少印象。两千年前征伐黄金蛹时,她年纪太小,并未参与。她说:“一位幼小的公主能带领族人重建故园,这位茧王必定不凡。” 茧初丝犹豫许久,终于道:“她亲眼目睹至亲被屠,对仓颉古境一直恨之入骨。” 沧歌微怔,说:“理所应当。” 茧初丝与她四目相对,蓦地,他握住她的手,与她五指相扣,不再说话。 车驾行不多时,再停下时,已经到了茧王宫。 茧初丝扶着沧歌下来,数次欲言又止。 但终究,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牵着沧歌,一路入宫。 沧歌打量茧王宫,宫殿分四色,无疑便是蚕丝、情丝、罪孽丝和功德丝。沧歌向那处金光涌动的宫阙,问:“那就是功德丝所织就的宫殿吗?” 茧初丝嗯了一声,道:“两千多年前,原本整个茧王宫都由功德丝和罪孽丝织就。一半灿烂如金、一半漆黑如墨,茧人族也分神茧和魔茧。” 他一步一步,踏过丝织的地毯,道:“那一场屠杀之后,少仓帝命人焚毁整个黄金蛹。茧王宫也毁于战火。只有这一座功德殿留存下来。” 沧歌经过这座殿宇,金光浩浩,正气凛然。 茧人族的功德丝是否就存放在这里? 她心中作此想,右手仍与茧初丝交握。温暖的力量自掌中传来,她甚至想,如果没有这场屠杀就好了。 可是师尊做得也不错。茧人族频频骚扰仓颉古境,无数凡人被抽丝而死。他震怒之下,铲除隐患,又何错之有? 经过功德殿,再前行不多久,沧歌就见到了另一个人。她站在主殿前,像是阳光之下一团照不透的阴影。 茧初丝见了她,忙拉着沧歌拜道:“茧王。” 沧歌微怔,她知道面前人就是茧心。可这位年轻的茧王,她竟然修习魔茧? “玉带凤拜见茧王。”她躬身施礼。 茧心注视她,许久之后,说:“仓颉古境帝子大驾光临,茧人族招呼不周,真是失礼了。” 话说到如此地步,大可免去寒喧。沧歌皱眉,她迅速扫视周围——茧初丝就在她身边。她若挟其为人质,或许能逃出茧王宫。 可是她若逃走,如何寻找功德丝? 再说,她真心慕茧初丝,又怎么能做出这等伤害他的事? ——沧歌为自己体内情丝而折服! 而此时,茧王曲杖一挥,一股黑雾已经向她而来! 沧歌侧身躲开,一旁,茧初丝道:“茧王,请手下留情!” 茧心沉声道:“退至一边!” 自有侍从上前,将茧初丝请到一边。茧心这才向沧歌,正色道:“茧人族茧心,想向帝子讨教一二。” 沧歌心头焦急,如今功德丝毫无下落,与茧心交手又有何用? 可茧心似乎透她的心思,嘴角微勾,道:“若帝子胜出,本王便告知你,功德丝的下落。” 这——她似乎对我们的来意一清二楚啊。 沧歌皱眉,问:“此话当真?” 茧心道:“本王身为君主,自当一言九鼎。” 且不论她说话是否能“九鼎”,好歹也得试一试。 沧歌略一犹豫,右手于虚空一抓,冰弓已在手。她郑重拱手,道:“请茧王赐教。” 茧王上前几步,二人来到广场中心,远离了侍卫与殿宇。 沧歌一脸郑重,茧心亦是严阵以待。 ——面前人乃是少仓帝的弟子,也不过两千百多岁的年纪。自己是否能与她一战呢? 少仓帝,我能不能剥了你的皮,抽你的筋,让最丑恶、最肮脏的人侮辱你,以报当年屠亲灭族之仇呢?!